“唐青宏……”他的声音顿了顿,流露出几分心疼和痛苦,“我是你爸,也是你的男人,你把一切责任都承担了,还要我干什么?麻烦事要靠你去解决,你让我怎么自处?”
唐青宏猝然一惊,这点上自己好像是忽略了。爸爸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什么事情都要当家做主的,这么说来,自己今天的行为简直触了对方的逆鳞,严重伤害了爸爸的男性自尊。
“爸,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我怎么可能觉得你窝囊没用?”他干脆红着脸把话明说,不要在爸爸面前耍什么小聪明才是最好的。
唐民益深深叹了一口气,“宏宏,我不需要你来捧着我,爸爸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我当然不窝囊,但我也不是石头,你这样伤害自己来解决麻烦,爸爸心里很疼。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轻你、嘲笑你,你是我最宝贝的儿子,你真的不明白吗?”
他隐约明白过来了,就像他不想听到任何人诋毁爸爸,爸爸也不想听到任何人说他的闲话。今天自己这么当众说出所谓的生理缺陷,虽然博取了一些善意的同情,但日后由此获得的恶意将会更多。他自己不在乎,不等于爸爸也不在乎,每当那些人同情他、议论他的时候,爸爸的本能就是去反驳和维护他,还会为了其他人轻视他的眼光而满腔愤怒。
“爸,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吧。”他知道怎么说服爸爸了,“也有很多人传你的闲话,说你专横独断、心机深沉,我以前也很想去争、去骂,但是现在我不会了,听到别人说什么我都不生气了。因为我了解真正的你是什么样的,别人口中的你只是个符号,我把他当成跟你同名同姓的其他人就行了。真正的你就是我眼前的这个你,陪着我的也是这个你。”
爸爸的气慢慢消了,哭笑不得地把他拉进怀里,“这些都是我教给你的,你倒运用得好,还反过来教我了?你就是仗着事情已经做了,再怎么罚你,我也不舍得,是不是?”
他转动着眼珠,却不敢耍赖,老老实实应了一声,“是。”
爸爸沉默地抱了他一会儿,突然低低笑出一声,“他们这次算是栽在你手上了,孙家也得名声扫地。”
他忍着笑意一脸正经地点头,“那当然,我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肯定要他们的名声给我陪葬。小时候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你看到她那个心虚的样子没有?”
“嗯,不告她都是好的了,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证据了。”
“没有证据胜似证据,嘿嘿,最开始那些流言可是他们主动放出来的,我不过是回敬了一次。”
唐民益早有预料,流言最初的源头肯定不是儿子,“他们敢撒种,就得吞下果。”
唐青宏很庆幸这次又过了关,得寸进尺地粘在爸爸身上,“爸,以后光明正大的事都由你做,暗箭伤人的事都由我做,好不好?反正我也只有一点小聪明,就适合对付那些人渣。”
唐民益也没有反对,儿子的行事手法确实跟他有区别,但只要目的和原则一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嗯,只要不主动伤人,你自己把握分寸。也别说什么暗箭伤人,那就是正当策略。”
这护短的……连一个贬义词都听不入耳,唐青宏忍不住笑了,“嗯,爸爸说的对。”
当天晚上,好多朋友给他打来电话,几乎没一个明说的,都是比较隐晦地安慰他、关心他。钱小天的电话也过来了,一句没提那个“隐疾”的事,只说想把原定在年底的婚期延后,再找几个人陪他四处玩玩走走、旅游散心。
他听出钱小天的意思,这个急躁脾气的家伙竟然也懂得纡回战术了,感动之余直截了当地拒绝对方,“你要还当我是朋友,就照原计划年前结婚吧,我又不是纸糊的人,早就能面对自己的病了。结婚生孩子也就那么回事,我很看得开,你别怕刺激我就把婚期都往后挪,我担当不起。反正我一定来参加婚礼,还要高高兴兴地做你伴郎。”
钱小天的婚礼如期举行,就像他当初所说,娶了一个出身很普通的女孩,样貌也只能算清秀,但性格开朗爱笑,很引人好感,钱家的长辈们也跟她处得不错。
唐青宏都记不得自己这是第几次做伴郎了,整个流程无比熟练,喜宴上一群朋友对他比从前态度更见亲密,以前老相互关心恋爱婚配的事情,今天却除了一起祝福钱小天之外,个个闭口不提自己的婚恋状况。
这让唐青宏觉得贴心又歉疚,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欺骗这些朋友,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就必须保密到底,朋友亲人再重要,跟他过日子的还是爸爸,他不能因为自己感情用事而让对方承担任何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