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想和他说话?”萧承睿骤然打断了顾蔚然的话,声音透着冰一般的凉意。
“啊?”顾蔚然微惊:“也没有啊,这不是你让我——”
“我让你什么?”萧承睿不悦地蹙眉。
“你干嘛不高兴?”顾蔚然委屈了:“你特特地在信里问我五哥哥可曾说过什么,难道不是想让我打探下什么消息吗?我尽心尽力帮你,难不成还错了?你还这么对我!”
顾蔚然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纵然心里喜欢萧承睿,但也断断不至于受他冷落,忍不住低声埋怨。
“什么?打探什么消息?”萧承睿扬眉,无法理解地看着顾蔚然。
“……难道不是吗?”顾蔚然这才感觉到不对劲:“那你干嘛在信里特特地问他说什么了吗?”
“你——”萧承睿只觉得自己荒谬至极。
这几日来,堵在心头的不快犹如重石,并不是能够在信里直接问出那种话的人,但他还是问了,不过是要她一句安慰的话,谁知道她竟那么说,说出的话让他辗转难眠,以至于赶紧交待了并州的事宜,赶回燕京城,又知道她过来护城河,洗漱沐浴更衣后,特特地过来寻她。
谁曾想,那句让自己酸涩难耐的话,竟是她这小脑袋瓜里不知道瞎想什么!
有那么一瞬,萧承睿几乎想瞧敲打那脑袋瓜几下,不过想想,终究罢了,他咬牙切齿,凝着她道:“瞎说什么,我需要你打探什么消息?”
顾蔚然到现在也多少明白自己误会了,不过她依然感到小小的委屈:“不然呢,你干嘛……”
萧承睿当然不会解释自己说那话的意思,只是淡淡地道:“算了,信里的话,不过随意问问而已,没什么意思。”
然而顾蔚然望着他,感觉到他清冷俊面上浮现的那么一丝不自在,灵光乍现,突然就想明白了。
“我知道了,你不是想让我去和五哥哥说话,你是害怕我和五哥哥说话,你是不是担心五哥哥对我说了什么好听的,我就更喜欢他啊?”顾蔚然笑逐颜开,歪头这么问他。
身为太子,本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并不会把自己的心思轻易交给别人。
曾经有人说,太子萧承睿心思深,常人难以捉摸。
但就是这样的太子萧承睿,在据说这个骄纵单纯的顾蔚然面前,被陡然揭穿心思,猝不及防间,他竟然避开了她的视线。
“不是。”硬邦邦的两个字从薄薄的唇中吐出来。
“真的啊?”顾蔚然看着他那别扭的样子,心头甜丝丝的,仿若夏日里吃了冰镇西瓜一般:“既然不是,那我就去找五哥哥说说话!”
说完,作势要走。
她刚迈出一步,身后的男人已经陡然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牢牢地握住,抿着唇,墨黑的眸子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岸上灯火倒映在水中,波光粼粼之中,光影在男子墨黑如玉的眸子中晃动,她看到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浮现出的不确定,甚至于委屈。
委屈。
他竟然委屈了?
顾蔚然想笑,又觉胸口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带着酸涩的感动,胀胀的。
她抿唇仰望着他,灯火迷离中,他也那么望着她。
“我——”
“我——”
两个人再次同时说话,却又同时停住。
最后顾蔚然笑,笑得脸颊泛红:“你先说。”
然而这一次萧承睿不上当了,他还记得上次她让他先说,结果他说了多少遍,她却一个字没说:“你先说。”
声音坚定,不容置疑,甚至带着一丝丝赌气的意味。
顾蔚然忍不住笑,低头笑,笑得甜甜软软的,她想了想说:“我真以为你让我打探五哥哥的事,我还想着帮你呢。”
只是这一句,萧承睿的心都要化开了。
有什么比听到她对自己说这种话更让人开怀呢,她那话语里是满满的对自己的维护。
他低首盯着她:“笨蛋,我需要你打探消息吗?”
他总觉得,她太笨了,从小就笨笨傻傻的,这样的她,如果他不操心,如果她不是生在那样的人家,还不知道惹出怎么样的祸事呢。
顾蔚然还是笑:“好像确实是我想多了……不过你怎么突然在信里问起来他啊!”
提起这个,萧承睿眸中泛着不悦:“我怎么听说,在他和江逸云要成亲前,他竟然特意去找你说话?”
顾蔚然听这话,先是诧异,后来顿时明白了,敢情那天的事已经传到了太子哥哥耳中,是谁传的呢?
顾蔚然一想就知道了。
萧承睿看她笑,更加不高兴了:“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很在意的。
谁让她从小和几个兄弟关系都不错,谁让霍贵妃曾经对她虎视眈眈,这让他总觉得,她也许会更喜欢爱说爱笑的萧承翼而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