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蔚然猝不及防被这么一噎, 差点呛到,她无奈地瞪他:“我爹勇猛,把我娘抢回来了呗!”
萧承睿略沉吟了下:“据说当时动乱,端宁公主失踪,是威远侯将她救回来。”
顾蔚然听着,想象了下当初的场景:“英雄救美,旷世美人以身相许?”
萧承睿:“也许是。”
这是她爹娘的事,他并不想有什么评判之词,如今她问,他也是把事情原本地告诉她。
顾蔚然畅享了一番,竟然脑补了一出荡气回肠的糙汉英雄和绝世美人故事,脑补完后,她想想这本书中设定的剧情,二十年如一日将娇媚公主宠得无法无天的糙汉英雄,突然有一天养外室了。
当了一辈子的骄纵公主,有一天却凄惨地跪在昔日寄养在自己家的孤女面前,求她帮自己做主。
不。
顾蔚然咬牙,心里想,怎么可能呢,是那本书中胡说八道,自己娘那么有风骨的人,她倔强,爱面子,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的人,就算哪一天自己爹不喜欢她了,不要她了,养外室了,她也不会多说什么的,顶多了自己孤独地活着,怎么可能去祈求一个江逸云做主。
是书里瞎写!
顾蔚然想到这里,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她一定不能让自己娘落到那个地步的,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改变这个结局,去保护自己娘,保护自己的这个家。
就算他们生活在一本书里,就算一切剧情合该围绕着女主转,可凭什么自己家要做出这种毫无理由的牺牲。
这个时候,男子清哑的声音响起:“细奴儿?”
细奴儿睫毛一颤,抬眼看向萧承睿。
萧承睿的凌凌墨眸中,带着一丝探究和关切。
这个样子,让她想起小时候,她在御花园里爬山,摔倒了,他就是这么将她扶起来,蹲在她面前,替她擦掉眼泪。
他是太子,从小是被人拥簇着的尊贵存在,他又是早早没了母后的,性子清冷孤僻,并不会轻易和人多说话,可唯独对她极好。
当年皇姑奶奶曾经叹说,承睿性冷,也就对上细奴儿,才有些小孩的样子。
顾蔚然委屈地抿了抿唇,却是忍不住问道:“二哥哥,你说人会无缘无故地就变吗?”
萧承睿盯着顾蔚然清澈眸子中氲着的那一层薄雾般的水汽,不动声色地道:“人会变,但不会无缘无故地变,若是性情大变,一定是有缘由的。”
听到这个,顾蔚然眸中泛起迷惘:“缘由?”
所以缘由是什么?
顾蔚然努力地将那本书中关于爹娘的所有内容都回想了一遍,她发现自己找不到理由,最后的那一章把自己的娘端宁公主写得好生凄惨,但没有前因后果,硬生生地就将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人打入了深渊之中,粗暴简单。
萧承睿低叹了口气,抬起手来,替顾蔚然擦拭去要落不落的眼泪。
也是感觉到萧承睿指尖的湿润,顾蔚然才发现自己好像哭了。
她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多了,我爹和我娘的故事可以写进书里了。”
然而萧承睿的心思并没有在顾开疆和端宁公主的故事上,他望着眼前的小姑娘,却是想起来那天她在陷阱坑里的样子。
养在深闺尊贵娇宠的小姑娘,被人害得那么狼狈,却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敢说出。
为什么,她在忌惮什么?
萧承睿长睫微垂,他知道曾经的小姑娘有了一个秘密,但是这个秘密,她现在还不会告诉自己。
这时候顾蔚然终于不哭了,她安静下来了,挂着些许泪痕的脸颊剔透如白瓷。
她瞅了一眼萧承睿,小声说:“二哥哥。”
萧承睿:“嗯?”
顾蔚然:“你说我和小时候比,是不是变了啊?”
萧承睿:“变了吗?”
顾蔚然:“我是不是……是不是变得很坏?”
她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萧承睿沉思片刻,问道:“你小时候不是一直在宫里干坏事吗?”
顾蔚然:“……”
突然想掐他。
沉默了一会,顾蔚然还是忍下了,小声问道:“那你们是不是都很讨厌我?我现在名声是不是很不好啊?”
萧承睿凝着顾蔚然,淡声道:“不讨厌。名声很好。”
顾蔚然:“真的吗?你不觉得我总是爱欺负人,很坏很坏吗?”
萧承睿:“我相信你做什么,总有自己的缘由。”
顾蔚然听到这个,心里怦然一动,看过去时,却见清冷矜贵的男子,黑眸中却是落下凡尘的温和。
一下子就想起来他在一两年后要暴病而亡的事,略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太子哥哥,你那天说,人生百年,吾等当竭力而为,说命运一说,玄之又玄,你觉得我们能改变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