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暴君心肝肉(76)
修凌云面色铁青,双手冰冷。奇怪,明明已是春末,这一口凉风灌进嗓子眼里,仍旧能让他感受到彻骨冰凉。
前世的回忆如碎片一般在冉轻轻脑海里不停旋转,她甚至还清楚的记起临死前的疼痛和委屈。
她从来不是个爱记仇的人,她喜欢所有温暖的回忆,可那些刻在骨血中的屈辱总是随着修凌云的出现不断涌入她的脑海里,让她意难平,心难静。
“修凌云,我曾信任过你,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冉轻轻说完了这一句,转身,回头拉着殷华侬的手,小声说:“走吧!”
修凌云眼底猩红,泛着血丝,额角青筋狰狞,喉间一股腥甜涌起。
冉轻轻听到动静,侧头去看,只见地上一滩鲜红的血。
修凌云朝她伸出手,微微勾起的嘴角还带着残余的血渍:“轻轻,别再跟我赌气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冉轻轻恍若未闻,拉着殷华侬正要走,却拉不动。她绷着脸,语气不善:“你怎么不走?”
殷华侬眸色阴暗:“此人目无君上,在我齐王宫内大放厥词,对国后心存觊觎,触犯了大齐律法。但他是楚国人,依国后看,此人该如何处置?”
糟糕,这醋精好像要发作了!
怎么办,不想理他。
刚才说了半天,说得喉干舌噪。她渴了,也困了,想回去喝杯水然后睡觉。冉轻轻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挥挥手:“无用之人,杀之!”
说完这一句,冉轻轻也不管殷华侬走不走,她自己一个人回寝殿了。
黄色纱裙消失在转角后,修凌云缓缓跪在地上,臣服于殷华侬身前:“求王上赐臣一杯毒酒。”
殷华侬黑金色的眸中,光华渐起:“你真愿意为她粉身碎骨吗?”
修凌云抬头,困惑不已。
“如果有一天她有性命堪忧,你会不会拼尽一切去保护她?”
“臣希望有这样的机会。”
“呵,只要孤还活着,你永远也不会有那样的机会。”殷华侬神色一转,眸中的光华褪去,那一抹金色渐渐被越来越浓的黑色所取代。“可是,孤也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
殷华侬上前几步,居高临下,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不可抗拒的威压,他再一次珍重的问:“修凌云,孤可以给你一次悔过的机会。若有一天,孤遇不幸,你愿意用自己性命去护她吗?”
修凌云重重磕头,眉梢展开,眼含笑意:“臣只怕永远等不到那样的机会。”
“你用奴隶语向孤起誓,若你所言为虚,你母亲的灵魂将永远不会被神灵净化。她将如阴暗处的老鼠一般,与肮脏凌乱为伍,被不断欺压侮辱,食不果腹,衣不避寒,直到永生永世!”
齐王怎么会知道的?在奴隶语中,老鼠和奴隶是同一个读音。这个誓言太过狠毒,修凌云脸上现出犹豫。
如果重来一次,他会做对不起冉轻轻的事吗?
修凌云不敢保证。
可他明白,此时此刻,他对冉轻轻的爱是真的。他想,他愿意用誓言约束自己,不让自己犯错。
修凌云咬破手指,将鲜血印在自己的额角和双眼,他缓缓吐出发音曲折的奴隶语。
“东鲁国林梓山下丙未奴隶区癸辰向齐王起誓!”
殷华侬抬手,用奴隶语打断了他的誓言:“向己亥发誓!齐国齐梁山下丁丑奴隶区己亥。”
这一瞬的惊骇,犹如万千根箭矢戳中修凌云的心窝。
他听说过齐王殷华侬是奴隶之子,可他十四岁便领军出战。修凌云以为,他应该是刚出生就被接回了齐王宫,从小受到精心教化,才会从一届奴隶之子成为名动天下的齐王。
可他居然也有奴隶编号?难道他也在奴隶营生活过?难怪他懂奴隶语,还知道老鼠是什么意思。
修凌云抬起手,重新起誓:“东鲁国林梓山下丙未奴隶区癸辰,向齐国齐梁山下丁丑奴隶区己亥起誓。余生,吾将倾进全力保护独孤氏公主冉轻轻,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若违此誓,吾母之灵魂永不被神灵净化。她将如阴暗处的老鼠一般,与肮脏凌乱为伍,受尽欺压辱打,食不果腹,衣不避寒,直至永生永世!”
每个奴隶一生中最敬重的人是母亲,因为奴隶营环境糟糕,刚出生的婴儿存活率很低,几乎一百个婴儿怀里,活下来的只有三四个。在奴隶营中,死婴的尸体甚至可以被奴隶营主制成牲畜口粮。
奴隶们能在世间存活,都离不开母亲的精心呵护。
修凌云只有用母亲发誓,殷华侬才能信他。
“去找魏延,告诉他你是孤提拔的影卫乙,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语罢,殷华侬大步离开,随着那一抹黑色的衣袂消失在转角,修凌云颓坐在地,心中的沮丧犹如天际积压的厚厚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