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下意识地环顾房间,雷克斯看出他的意思,往床上一坐,随手把快燃完的烟捻熄在床头的烟灰缸里:“放心,鬼船上的房间不安监控镜头,绝对保证客人的隐私权。否则他的生意也做不了这么大这么长久。”
安宁这才放心。这房间并不很大,却装潢得十分精美,尤其是中间那张超大的床,材料是可塑软脂,可以依照所受压力变形,外力消失后再恢复原状。床垫是仿生狐皮,纯正的雪白色,白到耀眼。两边挂着酒红色的滚银边床帏,富丽堂皇。可惜除了床之外,房间里就再没多少陈设,连个沙发都没有。安宁转了一圈不知道坐哪里,忍不住说:“怎么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
雷克斯嗤地笑了一声,又点起一支烟,随手拍拍床:“这不是?”
“就一张床?”
雷克斯连鞋也懒得脱,直接把腿架在床上:“你还要什么?”
“至少,至少有把椅子吧?总不能都坐床上!”
雷克斯懒洋洋地吐出个烟圈:“别的房间有,我这个没有。”
“为什么?”
“因为用不着。”
安宁微愕,片刻之后猛然反应过来,登时涨红了脸。雷克斯没看他,盯着天花板出了几秒钟的神才说:“鬼面的话你要记着,在别人的地盘上就得守规矩,这几天绝对不能出门,要什么东西可以跟送饭的人说,但是不要出去,不要开门。”
安宁瞧了他一会,背靠着墙壁在地上坐下。地上铺着长毛绒自洁式生物地毯,植入了苔藓基因的毛绒柔软而有弹性,坐着也很舒服。安宁摸摸屁股底下的绒毛:“这个很贵,对生态循环系统要求很高。”
“鬼面有钱。走私生意,一分钱的税也不交,拿来养这艘船足够了。”
“你可是是联邦的军人,怎么会跟走私贩子扯上关系?”
“只要有钱,鬼面才不会问你是什么人。”
“撒谎!”安宁抱膝坐着,蜷成一小团,眼神却犀利,“你当我是傻子吗?鬼面如果只为钱,他船上早就混进联邦的人了,还想一直做生意到现在?而且你是凯撒将军的人,我不信鬼面打听不出你的身份。”
雷克斯微微一笑:“挺聪明的么,不错。”
“那你是怎么能上这条船的?”
“这个啊——”雷克斯悠然地又吐出一个烟圈,“不能告诉你。”
安宁没话说了。
房间里有几分钟的沉默,雷克斯抽完了烟,坐起身来:“过来。”
安宁警惕地看着他:“干什么?”
雷克斯不耐烦地摸出靴子里的匕首:“解决自爆程序的事。放心,不是拉你上床!”
安宁的脸腾地又红了。他刚才确实是在想这件事。鬼面那种暧昧的态度足够说明雷克斯的性向了,很显然的,他带上鬼船的都是来跟他滚床单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这房间里没有椅子只有一张床,他自己刚才都说了嘛——用不着。
“你想怎么办?这里有清除程序器吗?”安宁怎么看都觉得雷克斯并不像要给他清除程序的样子。
雷克斯随手拉开床头柜,安宁眼尖地看见里面有止血的生物胶、消毒器、还有安全套和一些乱七八糟不知干什么用的东西。雷克斯摸出消毒器和生物胶,将匕首插入消毒器里,随即一把捞住安宁的手腕,把袖子撸上去,用手指按按芯片所在的位置:“要那玩艺干什么。自爆程序人死了就会自动失效,只要把芯片挑出来冷却十分钟就行了。”
安宁大吃一惊:“挑出来?”
雷克斯拔出匕首,抬头看安宁一眼:“怎么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怕疼?”
安宁并不是怕疼,而是惊讶于雷克斯这么满不在乎的语调:“你,你们经常这样?经常把芯片从身上挑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政府的生物芯片制度还有什么用?
雷克斯把匕首咬在嘴里,用消毒器在安宁手腕上抹了几下,含糊地嗤笑:“怎么可能?芯片在温度没有降到标准的时候强行剥离会释放干扰波,经常?多干扰几次就成傻子了!”
“那你现在不怕有干扰波?”
“你不是精神力者么?干扰波还是可以屏蔽的吧。”
“那你呢?你难道也是精神力者?”
雷克斯嘿嘿一笑,没有回答。他把匕首从嘴里拿出来,在安宁手腕上比划了一下,忽然皱了皱眉:“你手腕受过伤?”
安宁低头看了一下。那是他自己把生物芯片更换的时候划出来的伤口,虽然当时就抹了生物胶,但还是留下了一点痕迹:“受的伤多了,虫山虫海,不受伤就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