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求验尸(37)
她挥了挥鞭子,扬尘而去。
小马想问的是陈榕的来历,但听纪婵这么说便知自己冒失了,一拍脑门,双脚一磕马肚子,默默跟了上去。
……
大理寺,司岂的书房。
书案上摆着十几摞尺许高的案牍,其间有一只青铜小鼎,檀香缭绕着,驱散了陈旧的墨香。
虽说任飞羽的案子最终给了刑部和都察院,但司岂就是放不下,没事就会琢磨琢磨。
过完年,他接连翻了两天悬案卷宗,却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唉!”他把卷宗扔到书案上,修长白皙的手在脸上使劲搓了搓,又吩咐角落里的小厮,“罗清,去泡壶浓茶来。”
罗清是个清秀伶俐的小厮,好言劝道:“三爷,困了就休息休息吧,天色不早了,再喝浓茶晚上会走困的。明日就是老夫人的寿辰,二夫人说,家里会来不少娇客,三爷不可太疲惫。”
所谓的娇客既是亲戚拜寿,也是冲他这个大理寺少卿来的。
换言之,他的母亲要给他这个老光棍相看婚事了。
“也罢……”司岂伸了个懒腰,长臂在书案上一按,站起身来,“我出去走走。”
罗清一乐,道:“三爷若用不着小的,小的就把这些卷宗收拾收拾。”
司岂摆了摆手,负着手,溜溜达达地朝外面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就见左言迎面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几张卷起来的纸。
“司大人。”他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司岂颔首道:“左大人。”
其实他们二人不算太熟悉,左言是宗室子弟,来大理寺五个月,平时各忙各的,相交甚少。
左言指指司岂的书房,“请司大人给我这几张画掌掌眼,如何?”
司岂正要答话,就听前面“吱呀”一声门响,随即有人叫道:“老董你故意的吧,又泼我一身!”
“噢哟,是老汪啊,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我这不是没看见嘛。”
“眼睛不好就去治治,几天功夫你泼我两回了。”
……
左言笑了笑,“得,这俩人又杠上了,天天乌眼儿鸡似的。”
司岂若有所思,他觉得自己仿佛想到了什么,但左言一打岔他又忘记了。
“左大人请进。”他率先进了屋子。
罗清正在收拾卷宗,见左言进来,麻溜跑出去泡茶了。
左言随意地翻了翻卷宗,叹息道:“唉……每年都有这么多悬而未决的案子,多少冤魂啊。”
司岂请左言坐下,打开其中一张画卷。
左言擅长白描,画技不错,他的人物画与真人相似度很高。
所以,司岂猜测,左言拿这些画来,并不是为了他的评判,而是想与纪婵较量一番。
司岂在心里笑了笑,说道:“左大人的字不错,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他不说画,只说字。
左言接过罗清端上来的茶水,放在一边的高几上,食指点了点司岂,道:“司大人骂我。”
司岂状元出身,一笔字写得龙飞凤舞,飘如游云,在京城的年轻一辈中最为出名。
司岂摇摇头,“左大人妄自菲薄了。要我说,这字好、画更好,早知左大人画技如此了得,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左言歪了歪头,“司大人认真的?”
司岂大多时候不苟言笑,且在字画上颇有修养,如果他说好,应该是一定好。
左言眼里有了笑意。
“当然。”司岂点头,“左大人不自信?”
左言当然自信,“我只是……”
“嗯……你还画了我?”司岂打断他的话,翻到最后一张,“的确很像。如果猜得不错,这一张左大人打算送我?”
“司大人喜欢就好。”左言不等司岂开口,又道,“纪先生的画如何?”
司岂还是不答,对着自己的画像连连摇头,“可惜了可惜了,左大人画得再好,顺天府也不会找一个四品大员画海捕文书那种东西。”
“司大人真是促狭,呵呵呵……”左言轻笑起来,干脆直言,“明知我此来就是为了与纪先生比较一下画技,司大人却非要顾左右而言他。”
“司某鲁钝,还请左大人海涵。”司岂绝不会承认他是故意的,只自谦一句,便从身后的画篓里取出一张卷轴。
摊开……
他道:“这是我从深蓝兄那儿抢来的。”
这是一张中年人的画像,非笔墨所画,用的是碳灰。
五官立体,形象逼真,与左言的白描有很大区别。
左言来之前设想过纪婵的画,但从未想到会是这样,这几乎不在他的审美范围内。
“确实真实!”憋了半天,他只说出这么四个字。
司岂道:“根据这幅画,立刻抓到了犯人。深蓝兄说,比照镜子差不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