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前朝小朝廷虽没有继续扩展下去,但却已经开始高筑墙、广积粮、努力练兵生孩子……并将他们所占据的三个州,用三层高高的城墙给围了起来,任是谁来,都拿这个铁通一样的小朝廷无可奈何。
定王沉寂了数年,为夺位也积攒了足够多的资源。纵然前头因永和帝之故,而损失了不少,但那些东西,看起来多,实际上也只是定王多年积攒的一小部分而已。
定王虽心痛,但到底不会太过难过。只是将自己更多的隐藏起来,直到现下,永和帝故去,平庸无能的永平帝继位,定王才将他的力量一点点的拿了出来,以一藩王之力,占领了足足六个州。
若不是定王北面就是同样是藩王并且没有表明支持态度的安阳王,只怕定王会占领更多的地方。
朝廷见此,自然着急。
谢容英倒是想要把一直抵御敬王的宁远侯江白调去南面和定王对抗,奈何孟相等坚决劝谏。
毕竟,现下敬王的确是一副要和昭宁王联手对抗突厥的样子,但是,谁又知晓一旦江白被调走,敬王会不会立刻和突厥和解,然后直接杀个回马枪,带兵直逼长安。
到时候,长安城的诸多世家该如何?谢容英又该如何?
孟相等又非蠢人,如何肯让江白这样的能唯一对抗敬王的良将调走?
谢容英自从两年前那一病,之后身体一直算不上好,时不时就要病上一场。如今谢相也告病在家,谢容英如今在朝堂之上,依赖三相颇多,因此纵然是无可奈何,谢容英也只好暂时将想要调走江白的心思按了下来,只等着能寻到合适的将士,好把江白替换下来,让江白这个被所有人都说是忠臣良将的人,去南方和定王对上。
谢容英心思如何暂且不提,孟相等三人在又一次将谢容英劝下之后,互看一眼,便各自离开了。
旁人看不懂他们这一眼的含义,他们互相之间却是明白的。
谢容英如今时常病着,有时处事又颇为糊涂,因此就算是三相,此刻也不免对谢容英瞒下一些外头的事情。
比如高丽半岛,根本不是臣服昭宁王,而是已经成了昭宁王的地盘,上面原本的高丽人,也已经和一部分大庆朝人混居,全然不再是原来的模样;
比如那扶桑人,之前在昭宁王和突厥打仗时捣乱,如今也被收拾的主动纳贡,昭宁王也毫不客气的收了,并定了各种规矩,令扶桑人缴纳岁贡之余,至少几年之内没有功夫去给昭宁王捣乱;
比如昭宁王和敬王同时对突厥出手,但是,到了最后,突厥为求二者退兵,分别送给二者的东西却是完全不同的——突厥人明显是更怕昭宁王多一些;
比如虽无确切的证据,但是,昭宁王如今所拥有的将士的数量,其实早就已经超过了身为藩王该有的将士数量,甚至昭宁王的嫡亲表姐叶闻笛已然率领女兵,在战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叶闻笛也被昭宁王封为将军,继续带领四万女兵;
……
等等等等。
三相起初隐瞒些这些时,还有些担忧,生怕有人在谢容英面前提及这些,可是,三相没有料到的是,不但是他们,谢容英身边的不少人,也都因着各种原因,将这些消息按压了下来。
孟相很快就回了府。
他回到府中时,就瞧见了远游归来的孟三郎——孟三郎在先帝在时,很是受重用。但是,自新帝登基,新帝身边自有需要看重和提携的人在,因此即便孟三郎是孟相的后辈,最后也只沦落到一闲职,孟三郎心中微恼,加之又有别的想法,便直接辞官,此处云游。
现下,他正好“云游”归来。
孟相看了孟三郎一会,没说话。
孟三郎却是一脸肃穆,对着孟相深揖一礼。
孟相不语。
孟三郎片刻后,径自站起身来,对孟相拱手道:“孙儿已经投靠昭宁王,孟家如何,且看阿翁决断。”
孟相沉默了良久,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开口道:“你再让我好好想想。”
孟三郎道:“阿翁却是要快些想。想来此刻,张相那里,应当是已经也有人去劝了。还有谢相……昭宁王派去的人大约是劝不动谢相的,可是话又说回来,昭宁王只需谢相像如今这样,只要不偏向如今这位圣人,对昭宁王来说,也就足够了。”
至于颜相……颜相也是有大才之人,但是,彼时颜相为了安抚永平帝,故意污蔑昭宁王的事情,昭宁王显然心中早已有数,虽不至于因此就不再用颜相,但是,昭宁王显然也不会太过重用这位颜相。甚至连这种时候,也没打算给颜相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