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婉公主先是一愣,随即神色复杂的看向武阳侯,心中却想,果然,这便是男子么?都说论世间薄幸,当数儿郎。三弟是如此,她的夫君,亦是如此。
只是,比起武阳侯,她却也好不上多少。
未来皇储的嫡妻,就意味着是下一任皇储的母亲。而她便是下一任皇储的外祖母,这样的身份,再加上她的公主身份,其非更好?
于是乐婉公主思量许久,终是点了点头。
比起一个富贵公主,她显然,更愿意做一个有一定权势的公主。
而北地,江氏一面看着面前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在哄另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女孩,一面听着听着身边侍女一一念着她的长女、次女和四女的来信。
谢云屏终究还是在次女一岁半时,回了安阳王封地,并在一年多前,怀了双胎。
怀双胎有多辛苦,江氏经历过,自然明白。便也顾不得求神佛让她的长女生个小郎君了,只求神佛能让长女这一胎母子三个平安。
谢若锦原本想要千里迢迢去照顾长姐这一胎,并为此认真求了江氏。江氏心中本有些动摇了,就又收到了次女谢寒尽的信,言道她在庵堂闲时也和一位医术高明的女尼学了医,身边也有几个学的比她还要精妙的女尼。与其辛苦谢若锦顶着夫家刚刚去世的名头远去安阳王封地,倒不如让她带着那几个有些医术的女尼去。
除了那些女尼,还有一位医术高明的游方郎中,这次也会跟着去。
江氏收到了这封信,才安下心来,让已经开始收拾行李的谢若锦不必着急,谢寒尽已经赶去了,并且,她身边还带了医术高明的大夫。
谢若锦彼时只觉脑中嗡嗡直响,突然想,她果真是错了,大错特错。
江氏只道这个三女儿是为了这第四个未婚夫又没了而伤心,叹了口气,也只得由着三女儿发呆,开始担忧两个不在身边的儿子。
而两个月前,谢云屏终于诞下了一双龙凤胎,就像她当年那样,小娘子比小郎君提前出来了一刻钟时间。
谢寒尽也没有立刻回来,而是留在安阳王藩地继续为谢云屏调理身体,打算再过上三个月,谢云屏身体好了,再往北地来。
同时,谢寒尽还说,她要成亲了。
江氏原本端着的茶盏险些滴落了水出来,闻言立刻就令那侍女把信拿来给她看,一通看下来,才知道原来一路陪着谢寒尽去谢云屏那里的那位游方郎中,的确是游方郎中,可他同时也是江南杏林世家的公子,只是这位公子今年恰好是而立之年,却还依旧不肯成亲。不但不肯成亲,甚至连家都不回,就每年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仆从,到处以寻常游方郎中的名义行医采药。偶然间路过了谢寒尽所住的庵堂,知晓了谢寒尽出家的这几年里所做的各种善事,更知晓了谢寒尽心思清明,知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救之女子,皆有去处,若无妥善安排,就会令其暂时留在庵堂照顾一些年老或年幼的女子……其心至善,其志亦在天涯,虽是女子,却也有离开庵堂后,便多带些人,四处游历为善的打算。
那位公子对谢寒尽自是颇有好感,也终于有了成亲的打算,这才一路跟随谢寒尽从京城去了谢云屏那里,并在谢云屏难产时,根据谢寒尽和几个女医的口述,救了谢云屏一命。
谢寒尽心中也猜测到了这位公子的心思,便直言相问。二人三问三答之后,俱觉彼此乃是自己最合心意之人,便打算成亲。
当然,那位公子姓白,在家中行七。这位白七郎是打算一面写信回家,一面去北地见一见敬王和敬王妃,诚心相求,待二位答应,便回家请父母为自己提亲。
江氏到底也是勋贵出身,闻言张了张嘴,半晌才叹道:“罢罢罢,二娘如此,也算是有个终身了。我到时,多为她备下些嫁妆便是。”
虽然那杏林世家出身的白七郎,根本配不上敬王的女儿。但是,谁让这个女儿曾经在山野乡村里住过七年时间?谁让这个女儿乃是胡姬所出?谁让这个女儿还曾经在京城的尼姑庵里,做了七年的尼姑?谁让如果让敬王来为她选婚事,定会像三娘那样,特意择那等最下等的亲事?
罢罢罢,既二娘愿意,大娘也特特在信里提及那个白七郎虽年纪的确大了些,家世上连寒门贵族都算不上,但家里名声却是极好,在江南一带颇有善名。且那白七郎还承诺道,若二娘嫁他,将来不必拘于四四方方的内宅,而是可以和他一起出门行医游历。虽不知此事是否能是真的,但是,至少,白七郎肯承诺,就定然是有些把握的说服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