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棠落瑾闻言便不再问了。
任是宁君榆如何苦苦相求,薛夫人带着几个儿子从薛家赶了来,直接把女儿带回了薛家。没过两日,就令人来拉嫁妆,谈合离一事。
宁君榆仍旧不肯,薛家倒是想和他僵持,奈何等到了七月,宁君榆就要离开长安城,薛家不得不问宁君榆到底要如何才肯合离。
宁君榆道:“三年。三年后,我必回来。若那时贞娘仍旧不改合离念头,我必与她合离。”
宁家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薛家无可奈何,也只得忍了——好歹,他们家姑娘,不必再白白替着眼前这人养着那些庶子庶女和妾室了不是?
宁家没了主母,宁君迟又不好牵扯弟弟的内院之事,因此就寻了棠落瑾,想要把小安姑姑要过去,帮他管理那些宁君榆的妾室。
“她若忙,安姑姑不是还有一个徒弟?换了她也好。”宁君迟微微笑道,根本不曾想到棠落瑾会拒绝。
棠落瑾稍稍一顿,果然不曾拒绝:“小安姑姑去罢。只是舅舅知道,小安姑姑和旁人不同,从前也是伺候过曾祖母的,她去了宁家,宁家若不想要她了,将她送回来便好,万万不要苛待她。”
宁君迟哭笑不得:“小安姑姑是长乐宫出来的人,舅舅如何会苛待她?小七又说胡话了。”
棠落瑾不语,只拿了洞箫,开始吹了起来。
只是吹来吹去,他也只是技法越发娴熟,而曲中仍旧无情。
“还是不行啊。”棠落瑾微微失落,“曾祖母说我曲中无情,我便想吹个有情的曲子给她。却不想,这曲子,连我自己都听不出甚么高兴与不高兴。”
宁君迟心中微微一动,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等离开了东宫,宁君迟把小安姑姑送到了宁家,交给了落寞的宁君榆。宁君榆虽落寞,见了小安姑姑,亦是眼前一亮。家中没了主母,那些妾室哪里有不做乱的?如此宁君迟把小安姑姑请来了,那些妾室又被他统统贬成了通房,一个个的,俱都连姨娘都不许叫了,现下又有了小安姑姑,许是家中能安稳些时候了。
宁君迟离开了家里,在街上走走停停,末了竟是走到了棠落瑾为清欢开得倌倌馆。
他脚步顿了顿,拐了个弯,就绕道去了清欢的住处。
清欢正在弹琴。
清欢的琴声,悠然自在,让人听了便心中舒畅。倒也难怪小七喜欢听了。
宁君迟想罢,想到自己弹的曲子,不禁上前几步,微微勾唇。
清欢这里,原本只有棠落瑾能随意进出。后来棠落瑾态度稍有松动,宁君迟便也能随意来这里了。但是,也仅限于宁君迟。
“原来是信国公。”清欢微微弯了弯腰,便起身道,“信国公可要一试?”
宁君迟和他学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宁君迟学琴的初衷,便是想着即便小七不在清欢身边,也照样能睡得沉稳,闻言想到自己的琴技,便不客气的坐了过去。
小七,小七。
宁君迟端坐琴后,唇角微扬,漆黑的眸子里,透出别样的温柔。
清欢站在不远处,原本只是随意听着,听这曲子的技法是否娴熟,可是听着听着,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等他回过头,瞧见宁君迟的眼神,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一曲谈毕,宁君迟瞧见清欢的目光,奇道:“我的曲子,可是已经能弹给小七听了?小七听了,是否也会像听了你的曲子那样,安然入睡?”
清欢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敢问信国公,方才弹奏时,所思所想之人,是谁?”
宁君迟一怔。
清欢又道:“信国公曲中有情,却是不该有之情。殿下听了,不止不会安然入睡,怕是,还会被惊吓到。”
宁君迟怔楞许久,方才回过神来,目光狠厉道:“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那么,”清欢洒然一笑,“除非信国公,立刻杀了清欢。清欢生是殿下的人,死亦是殿下的鬼。殿下要清欢作甚,清欢便会作甚;清欢所知道的和殿下有关的事情,亦会事无巨细,告诉殿下。”
“我今日便是杀了你,小七亦不会与我生疏。”宁君迟此刻当真起了杀心,举剑架在清欢的脖子上,喃喃道,“只要杀了你,他便甚么都不知道。他亦无需知道这些。”
清欢闭目:“国公爷既舍得,殿下从此没了能伴他熟睡的琴声,那么,便杀了我罢。”
天元二十年,七月初一。
棠落瑾正在练字。
小径忽然来报:“殿下,承恩公世子来了,好像、好像要跟殿下算账的样子?”难道殿下欠了承恩公世子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