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岩走过去拉住激动的梁奎笑着劝说:“你别勒秦越了,也不想想你什么块头,秦越什么块头。”
秦越闻言愤愤,当即不满笑着反驳:“你笑我……矮……”说完他又皱眉,声音变得好难听,像平白苍老了十几年。
苏岩莞尔,伸手去摸秦越的光脑袋:“别不承认,你矮到死。”
“……”秦越惊讶的感受着被抚摸脑袋的新奇触感,他也伸起手,摸自己的头,半晌才道:“谁把我的头发剃了……”难怪被摸的时候,头顶凉突突的……
苏岩一愣,梁奎却轻轻敲打秦越的脑瓜一下:“你头上长虱子了,不剃留着长肉吃?”
“……你放屁。”秦越骂他,切,他怎么可能长虱子!
“呵呵,头发要不了多久会长出来的。”
当秦越的头发终于重新长出来寸把时,秦越出院了。
那时候春天已经过去,炎夏已经来临。
秦越在亲戚朋友的簇拥下回到国内。
没错,头发剃了还可以再长。
可是有些东西,从身上丢了就永远的丢了。
“越越,这是你的新身份证,银行卡,还有咱们家的钥匙,你的新手机,妈都给你放在这个包里,你要出去散步时记得背包。”卓莲枝将一件一件东西收拾进包里,包不大,只装一些小件必需品。秦越苏醒后恢复得很好,连医生都说是奇迹。秦越回国后只定期去医院检查,如今和母亲居住在家里。
秦越望着忙碌的母亲,心中去空落落的提不起兴致。
他缓慢的走过去,沉默地拿出崭新的身份证。登记照是他最近照的,二十七岁的样子,秦越觉得那似乎不是自己。
他盯着看了半晌,将身份证放进包中。又拿起新手机摸索把玩,全新的触屏手机,屏幕很大,功能很多很灵活,跟小电脑似的,啥都可以玩。
手机上显示着最标准的日期。
二零一五年七月三日。
他还记得,他在二零零五年的四月十六日那天,站在梨花高中的六楼天台上,准备纵身一跳。
之后他退缩了,放弃了。
一闭眼,一张眼,却是今时今日了。
“越越别玩手机了,先来喝汤。”卓莲枝又喊他。
秦越哦了一声,搁下手机走向餐桌。
卓莲枝将热腾腾的补汤给他盛了一大碗,迫使秦越全部喝下。
等他喝完半个小时,卓莲枝又催他吃药。
秦越一一照做,越发觉得自己像个衰弱的老头子……
镜子中,他新长出来的头发,夹杂着不可忽视的白丝。
卓莲枝说这是少年白,秦越却明白,他已经不是十七岁的少年了。
十年前,他正当少年,不曾有过少年白的迹象。
镜子中,他那双眼窝深陷,眼睛衬得特别大,却大得不好看。
大得过分了,容易吓到人。
镜子中,他那张脸皮子苍白无颜色,颧骨突出,下巴尖细,以前他是美少年,现在像吸毒的瘾君子,一点儿不面善。
“妈……”秦越对着镜子低喊。
忙着切水果的卓莲枝扬声应道:“嗯?”
“我……是不是老了?”
二十七岁那年,沉睡十年之久的我奇迹般醒来。
明明只是闭了一次眼,我却不再是十七岁的少年。
——————————————秦越
第二章不知何处去
A市某医院里,秦越平躺在病床上,各种仪器和白大褂围绕在他身边,卓莲枝没有避让,安静担忧的守在旁边看医生忙活。
病床上的秦越平静地接受各种检查,两只眼睛灵活的在窗子边游弋,此时已近冬天,天气晴朗时,阳光会让人感觉几分舒适。
身体检查后,秦越接受了全身医疗护理和按摩。
为他按摩的老医生无不激动的说他在病床上躺了十年,十年没有说话,没有张眼,没有正常吃饭,没有正常排泄,如活死人一般躺着,铁人也会躺出一身病。像他这样还能奇迹般醒来,奇迹般健全的生活,是神话般的存在。是他意志力强悍于常人数百倍。
秦越扭头看了眼老医生,心想不知道这医生知不知道他十年前的那天,到底在天台上准备干什么。那绝对不是意志力强悍的男人所该有的选择和行动。
他秦越,这辈子最勇敢的一次,大概就是懦弱的站在了天台上,心如死灰般,准备一死百了的刹那坚决。
老医生又说听说你最近心情低落,孩子你不要想太多,十年空白的确会让人茫然无措。但是你还可以走路,还可以奔跑,你几乎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