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他本来与之站在同一块土地上也嫌污了自己的脚。可其中既然涉及到自己的清白一个无辜女子的性命,他便不能再袖手不理。不过说到底,无论是这个赵衡还是那个陈哥,也都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就有什么错处,只要大人好好教育,将来也未必不能改过的。
想当年,他父亲事务繁忙,母亲又早早不在了,七个姨娘只知娇宠孩子,家里简直是一片乌烟瘴气。他二弟放荡不羁、三弟不敬尊长、四弟风流好色、五弟鲁莽粗疏、六弟心地偏狭、七弟性情古怪、八弟目中无人、九弟懒惰无知,每天回家就像进了斗兽场,没个清静。
好在他随父亲处理江湖事务后,正式接过了治家大权,把九个弟弟先拿过来收拾了一顿,嗣后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打得他们个个服服帖帖,把那些坏毛病都收拾了起来。到如今江湖上说起南宫世家的子弟,都只有挑大姆指的,可不全亏了他教弟有方?
连那几个自幼学武、淘得翻出花来的弟弟,他都管得住,何况是这些一丝武功都不会的普通男孩?为了他的清白名声,为了那个不曾谋面的可怜女子,他就多花些工夫,今日先收伏了他们,以后每个月抽一天教训,教训个两三年后,总也能有些样子了。
南宫盟主大人大量,心下便定好了教育这些人的计划,冲他们点了点头道:“你们今日敢冤枉我勾……抹黑我的清白,将来定然还能干出更多恶事。今日我就替你们父母好生教训你们一回,也让你们懂点事,免得将来走上邪路。”
一语落地,他人已抢向前方诬陷他偷人的赵衡,一手托了他胳膊肘儿,一手在他腰间轻按,使了个巧劲儿,一把把他掀翻在了地上。周围的人本来正好奇地看着热闹,一见到南宫怿露出这手,脸色顿时都变了。赵衡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恼怒地叫同伴们帮他报仇,有几个和他要好的就冲上来,直扑向了南宫怿。
南宫盟主内外功皆长,四两拨千金的功夫更是经过名师指点。虽然现在身无内力,但眼光精准,在人群中回环转动、借力打力,专打全身要穴。别说这些连蛮力都没有的小孩,真会些功夫的人也不一定能在他手里占了便宜。
可惜他现在这身体终究力道不足,又有些亏虚,才撂倒了七八个人,他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大滴汗珠顺着他额头流下,被长长的睫毛挡了一挡,就趁着他眨眼时滚落下来,顺着脸颊汇入颈项之中。胸前背后更是被汗水浸透,上身穿的白衬衫如同从水里捞出的一样,紧紧贴在身上,隐约透出下头苍白的肌肤。
他虽然累极,身姿却还站得笔直,望向今日要教训的最后一个对象,也就是这群孩子的领袖,那个姓陈的男孩。方才这一场混战,他竟一下也不曾出手,只在那里看着南宫怿一一打倒自己的手下,脸上还带着丝笑意。
就凭这点定力,就比那些只知蛮干的强些。
南宫怿还未动手,那个叫陈哥的少年却忽然开了口,故作轻淡地问了一句:“你的本事不错,就是太莽撞了。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彻底得罪了我?要是你懂事,过来叫声哥,以后哥罩着你,过去那点事就让他过去了。多的我就不说了,你以后在这个学校,可还得呆上一年呢,你自己想清楚。”问话时目光闪动,却不像是话里说的那么淡定。
南宫怿负手望天,微微一笑:“我想清楚了。你也像知道点江湖义气的皮毛,还有可教之处。这一年里,我就尽量多教教你们吧。”
他一错身向前探手,却被姓陈的反手抓住。他手腕一抖,滑开几步,却又被欺身缠上。姓陈的武功虽粗浅,却是下功夫练过多年的,又是以逸待劳;他虽能仗着自己的见识预判对方功击,无奈身小力弱,有时明明看得出却躲不开,身上也避不过挨了几下,虽不算什么大伤,力气却更去了几分。
自己枉学了若干年武功,竟被个普通少年打得几无还有之力。南宫怿暗暗骂自己无用,心境却越发沉静,全神贯注地与眼前之人交手。
又过了几招,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有人在他们身边不远处大喊了声:“住手!”
南宫怿无暇分神,只管应付眼前的敌人,手忽然被人架了一架,而后便觉领子上有一股大力揪着他向后飞去。堪堪立定之后,才发现那个姓陈的也和自己一样被人带开,而分开他们那人正立在场中打量四周。
南宫怿眯着眼看那人的背影,虽然换了身白衣灰裤,身材越看越觉得熟悉。又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他的面容,果然是旧识,惊喜交加地叫了声:“警察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