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向朗已经跟朱老打过几次交道,多少也摸清了朱老的脾气,他站在朱老身边给唐运尧比了个“开门见山”的手势。唐运尧学过手语,见到宁向朗这个小豆丁在那里比划先是一顿,然后直截了当地说:“我想请朱老您来主持修复工作!朱老您隐居在这边,是我们很多人心里头的一大遗憾,这次的东西很有价值,在我心里只有您有资格来主持!”
朱老听完唐运尧的话后却笑了起来,说道:“在你心里这么认为是没用的。”他拿起水烟袋慢悠悠地吸了一口,“要不了多久,总协会那边就会打电话告诉你,他们已经派人赶过来,等你什么时候有把握可以否决总协会的决议再来找我吧。”
唐运尧心头一跳。
就在这时候,他带在身上的联络器响了起来。
朱老淡淡地看着他。
唐运尧不信邪,走到外面接通电话。
傅徵天已经猜出了结果,不过他不太在意,毕竟文物和考古方面的东西他懂得不太多,自然也不会有太大感触。相比之下,傅徵天更关心宁向朗总是有意无意藏起来的手掌。他走到宁向朗身边相当自然地抓起宁向朗的手摊开,问:“被打了?”
宁向朗:“……”
如果他没看错,这家伙绝对是在!笑!吧!
傅勉听到这话后也靠拢过来:“小朗你被打了?!”声音之大足以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到他们这边。
宁向朗:“……”
他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们叔侄俩什么!
说话间唐运尧已经回来了,他面色发沉:“朱老,您说对了,我接到了总协会的电话。”
朱老神色淡漠地点点头。
唐运尧郑重地望着朱老说:“我已经拒绝了他们。”
朱老一怔。
唐运尧说:“西北博物馆的事我还是可以做主的,没理由我们有了好东西就得让总协会那边来插手。朱老,我们西北一直都受排挤,我们的历史、我们的文化、我们的传统很多都是不被承认或者不被接受的。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争取到协会一把手的位置,为的就是让我们西北的声音传出去!不管总协会那边怎么施压,我都只有这么一句话——这项工作只有朱老您能做!您说得没错,它们都在地底下等了这么多年,再多等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是等得起的!我希望朱老您能考虑一下这件事——我会一直等到您点头为止。”
朱老母亲就是西北人,嫁到朱家以后吃的苦头也不少。本来多了个小指不是什么大事儿,偏偏其他人都围着他嘲笑,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嫌弃他、嫌弃他母亲!
想到郁郁而终的母亲,朱老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点了头,说:“好,我答应你,但是下周我才能过去。”
唐运尧喜不自胜:“那好!我这就回去准备!”说完他还真的点头朝宁安国和傅徵天道别,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宁向朗不由想到那时候很多人对唐运尧的评价:老来天真唐运尧!
人越是成长就越是容易失去那份执着和真挚,偏偏唐运尧就是不一样,一直到宁向朗“回来”之前他还是“死巴着”那个位置不放,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通过考古工作进一步完善西北历史,将西北的真正风貌展现在更多人眼前。
知晓唐运尧这个想法的人都会笑骂一句“老天真”。
幸亏唐运尧人缘好,在总协会那边也有几个老朋友,再加上办事能力一把罩,这才没人能逮着他的把柄搞事!
宁向朗一直很敬佩唐运尧,听到朱老被唐运尧说服了,他心里也很高兴。他愉快地忘掉了刚才自己被盯着看的苦逼事儿,跑过去问朱老:“您要去西北博物馆那边吗!”
朱老睨了他一眼:“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叫你过来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宁向朗乖乖点头。
朱老赶人:“你们先回去吧。”
宁向朗眼珠子一转,蹬蹬蹬地跑去哑子那边,扒拉着人家手臂踮着脚说悄悄话。
哑子不太习惯跟别人这么亲近,但宁向朗一点都不害怕自己还是很开心,听到宁向朗求自己等朱老一回来就去通知他一声,哑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宁向朗很高兴。
哑子比划了几下,意思是刚才他看见宁向朗给唐运尧比手语了,问他是不是懂这个。
宁向朗也跟哑子比划起来,他的说法倒是简单,新闻里不是老有手语同步比划吗?他就是从那里学会的!
哑子给宁向朗比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