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的话也很随意,大意都是“师弟山腰的果子快熟了我们要不要出去摘点儿”“师弟我昨天发现了一棵老参等下一起去看吧”“师弟你饿不饿,我饿了”……底下也有“师弟”的回话,不过都很简介:听讲,听讲,听讲!
关靖泽微微怔神,仿佛亲眼看见了当年的画面。
老道人在上头讲经,两个小道人在底下偷偷摸摸地互传纸条。
那时候吹来的风想必都温柔又宁静,只不过它也许也会将小道人之间互传的小纸条吹落地面、吹到老道人脚边,气得老道人吹胡子瞪眼罚他们站到外面去。
外头是明丽的天色,翠郁翠郁的山林,枝头站着一只只啾啾、啾啾直叫的鸟儿,时而还有刺猬从灌木丛中钻出头来晒太阳——或者有松鼠在树与树间翻着筋斗来回跳跃。
两个小道人就那么站在外面静静地看着静谧又美好的山林,觉得这样简单又快乐的日子让他们非常满足。
郑驰乐和关靖泽一时都有些恍惚。
这也许就是老道人听到“葫芦居士”四个字时神色怪异的原因吧?
师门、岁月、生死等等永远无法跨越的阻隔,让老道人在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时忍不住开口劝说。
郑驰乐沉默许久,取回关靖泽手里的笔记将它合上,跑到书架前放回原处。
尘封了的故事,最好谁都不要轻易将它揭开。
郑驰乐和关靖泽突然都没了看书的心情。
关靖泽拿起油灯说:“我们今晚就到这吧,先回去。”
郑驰乐点点头:“好。”
两个人出了地窖,沿着过道走回三清殿,然后离开了道观。
他们并肩走进道观前的松林。
正是松树结实的时节,寂静的松林间连松子悄悄剥开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空气中飘送来清淡的松香,闻着就叫人心旷神怡。
关靖泽忍不住牵住郑驰乐的手掌。
跟他第一次牵上的手相比,郑驰乐的手掌结实了不少,感觉非常有力。这是一双属于男人的手,它注定要去做许多男人应该做的事,不可能拘于宁静平和的小日子不往前走。可是它非常温暖,像是有团火焰烧在手心一样,驱散了夜色带来的寒意。
郑驰乐察觉到关靖泽又抓紧了自己的手,扬起交握的十指打趣道:“你还真是怎么都不腻。”
关靖泽定定地瞧着他:“你腻了吗?”
郑驰乐感觉他的手微微收紧,笑眯眯地亲了他一口:“真是腻味极了,来换件事做做。”浅尝辄止的亲吻慢慢加深,两个人的唇紧紧地贴合在一起,舌头钻进对方齿间灵活地往里跑。
关靖泽很快就反客为主,将郑驰乐抵在松树前掠夺那久违的甘甜。
郑驰乐纵容般迎合着关靖泽的侵占。
就在这时,一颗松果突然咚地砸在关靖泽肩膀上。
郑驰乐和关靖泽都是一愣,分开了。
第二颗松果又开始往下砸,这次砸在郑驰乐头顶。
郑驰乐吃痛地揉揉脑袋,觉得自己那叫一个冤!
关靖泽捡起落到地上的松果,分明还闭得紧紧的,一点都不像自然掉落的。他说道:“这好像是被扔下来的。”
郑驰乐抬起头一看,不其然地对上双灰蓝色的小眼睛。
居然是只小松鼠。
可能是听到了他们抬头的声音,那只扔松果的小松鼠哧溜一声钻进松针丛中,快速消失在他们视野之中。
郑驰乐哭笑不得地转头跟关靖泽说:“看来真的不能干坏事。”
关靖泽却用手捏着下巴,甚是感慨:“看来它比较喜欢我,砸我是砸肩膀,砸你却砸脑袋。”
郑驰乐:“……”
他真冤啊!!
被只野松鼠这么一闹,他们脑袋里那点儿冲动倒是消散了。
郑驰乐开始问起关靖泽那边的情况。
关靖泽也不隐瞒,将王长云对自己的关照和榆林乡的落后都跟郑驰乐说了出来。
郑驰乐也将自己忙活的事说了出来,然后说:“我们两边离得近,你们那边的土质可能也跟我们这边差不多,要不你把你们的医生叫过来,我跟老常也和他说说这病的情况,让他也去调查一下有没有相似病例。”
关靖泽知道这事可大可小,立刻点头:“好,我明天就让人过来。”
郑驰乐说:“要用相关材料的话你也可以叫两个人过来抄一份回去,斟酌着用。”
关靖泽说:“成。”他又问起郑驰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郑驰乐也不隐瞒:“先把遗留的问题解决掉,就开始搞发展了,这是你的长项,你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