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伦说:“信你才怪!”口里虽然这样说着,却还乖乖地坐进了驾驶位。
他熟练地调出导航,说道:“谁先抵达这座岛屿的停靠点就算赢,你觉得我们应该选哪条路线?”
容裴说:“你决定就好。”
罗伦看了他一眼,突然说道:“你心情不好?”
容裴笑睨着罗伦,啧啧赞道:“想不到你心还挺细的。”
罗伦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在索德帝国是有名的心思细腻、第六感敏锐,这种跟他体型完全不相符的特质他一向又爱又恨,连别人提起都很反感,怎么可能自己说出来?他说道:“卡尔对你们高上校的心思那么明显,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容裴双手交握:“就是因为太明显了,所以才会让人觉得突兀和不真实。”他挑挑眉,“难道你有兴趣和我说说真正的原因?”
罗伦抿了抿唇:“再不出发那可就输定了。”
容裴微微地一笑:“没有赌注的比赛,输赢又有什么关系?而且负责开快艇的人又不是我,结果是什么丢的都不是我的脸。”
罗伦瞪了他一眼,决定不再跟他说话,专心赶超卡尔和高竞霆。由于休息日磁能停供,快艇使用的是人力驱动的机械动力,罗伦很快就累得满身大汗。
快艇飞驰在蔚蓝的海面上,两边溅起了雪白的浪花,似乎强行开出了一条海上通道。
容裴脸上、颈上、身上都沾了不少水,海风刮鼻而来,带着几分海水的咸意。
他半闭起眼,享受着这少有的刺激。
他很少贪图享乐,也很少放纵自己去追求什么。可是今天他却不得不让自己呆在这种喧嚣过头的刺激里面,因为他并不想冷静下来、不想去思考或者回忆关于范立云的事以及关于雪岭的事。
已经消散了的期盼、已经放下了的心动、已经不再眷恋的怀抱,不应该再将它放出来打扰如今的生活,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每个人都找到了每个人想要毕其一生去追求的东西,每个人都找到了心里觉得比较重要的东西,这样美好的一切,谁都不该当破坏者。
容裴睁开眼,看着蔚蓝的海和蔚蓝的天,眼底也映出了一片晴蓝。他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只是他总有点儿贪心,总觉得只要能属于自己的,哪怕是哄着骗着瞒着——也想要把它留下来。
他是一个自私而且贪心的人。
容裴微笑起来:“我想起来了,高竞霆好像去过索德帝国那边,那个时候你们见过面吗?”
那是容裴第一次没有和高竞霆一起渡过整个假期,高竞霆去了索德帝国,而他跟着范立云在云来港里东奔西跑。
从那次以后,他和高竞霆的活动轨迹就慢慢错开了,高竞霆一开始还不习惯,时不时地缠着他要去旅行;后来大概是察觉了他的冷淡,慢慢地也就只是用眼睛巴巴地看着他,像只等待饲养的大型犬科动物。
容裴对高竞霆去索德帝国的事了解得不多,按照高家一贯的做法,高竞霆在那边应该也是被保护得密不透风,接触的都是没有威胁力的人物。他摸着下巴,笑意更浓:“你们那个时候大约只有十几岁,最容易对年长者产生崇拜、爱慕这种感情的年纪,我猜那时候高竞霆帮过卡尔什么忙,或者跟卡尔去做过什么事,现在卡尔想来重新找回曾经的心动?”
快艇猛地停了下来,两边飞起的水幕哗啦啦地往下落,溅湿了容裴的衬衫。
容裴不以为意,接着说:“我再猜猜,也许你们已经被李斯特放弃了?所以你们才会在这种时候远离索德帝国来到东华,而且准备呆上很久。如果你们还有用的话,怎么也不会被这样冷待。”
罗伦哼道:“胡说八道!”
见他神色有一瞬的怔忡,容裴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他笑着说:“那就当我胡说八道好了。”
听出他语气里那种显而易见的敷衍,罗伦生气地说:“你对表哥了解多少?你对索德帝国的事了解多少?你一个窝在边缘城市的小小执政官,还真以为自己看了几分报纸能纵览全球?”
容裴语气端正、神色认真地道歉:“我对擅自猜测你们的处境表示抱歉。”
瞧着他那假惺惺的模样,罗伦更来气了。
他气的是容裴不仅没有猜错,而且猜得该死的准。他和卡尔确实被“皇帝”表哥放弃了,李斯特身上带着无数光环,可是在家族里面他的名字绝对是个噩梦般的存在,对于自家人李斯特的要求简直到了严苛的地步,这一次他和卡尔没有看清形势挑衅了李斯特最近倚重起来的女人,结果被那个女人收拾得很惨不说,还让李斯特彻底厌恶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