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时至今日,大家都已经成长了许多,最初的模样也许只在骨子里面还留着一点儿痕迹。
容裴朝韩定伸出手:“是我错了,来,重新认识一下,韩先生,我叫容裴。”
韩定静静地看着他定在半空的手掌数秒,视线转回前方,抓住方向盘的手不着痕迹地收紧:“我在开车。”
容裴也不觉得尴尬,收回手调侃:“思想虽然变了,但你的性格还是老样子,真是一本正经。”
韩定微微一顿,转移了话题:“远东联邦和索德帝国这次交恶对云来港会有什么影响?”
对于这场在自己进入首都之前就早早到来的大戏,容裴语气里有点儿遗憾:“神仙打架,我们看个热闹就够了。”
秦时章就是条毒蛇,以前他潜伏在帝国内部,一朝成长就横夺帝国领海;后来他表现得和索德帝国极为亲厚,索德帝国甚至暗中让一批附国首先承认远东联邦的主权,进而引发了十年前那场被称为“工业大灾难”的东方大罢工,国内有数以千计生产出口产品的工厂宣布停业,并且迅速在原址栽种林木,宣称“为改变日益变差的自然环境做一份贡献”。
其动作之快让国际上大为诟病,指斥东华帝国早有预谋。
当时高荣成回应:“我向来反对在外交场合使用‘早有预谋’这种主观猜测色彩浓烈的词,这是相当不负责任的。如果这种事我们的公民是早有预谋,那岂不是代表在我们的公民心里所有的友邦都是耳盲目聋、恶意满满,早早就预见友邦之中会有人承认一个窃贼的国际地位?错!在我们的公民心里所有友邦都是友好的、善意的、明辨是非的,所以在知道有那么多友人愿意与窃贼共处的时候,我们的公民才会自发地发出自己的抗议——因为他们给出的信任被践踏了!”
如果说容君临是容裴第一个用来揣摩人们心理的教材,那高荣成无疑是容裴关注最多的“即时更新”范例,容君临和瞿正明在位时并称帝国双星,高荣成的名字几乎鲜少有人提及,即使偶有出现那也是被调侃为“联姻高手”。
如果用鸽派代表主张和平理事、用鹰派代表主张使用铁腕手段的话,相比容君临这个彻底的鸽派、瞿正明这个彻底的鹰派,高荣成绝对是集合两派思想的中间体。
高荣成在该强硬的时候永远能够站出来、他在该温和对待的时候也永远能春风化雨,对内而言恩威并施这四个字就是他的真实写照,所以在军方的声誉几乎要越过曾经盛极一时的瞿正明。
想到首都那个风起云涌、群英荟萃的地方,容裴压抑已久的野心在心底涌动。
容裴转过头问韩定:“阿定,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韩定沉默片刻,说道:“我不习惯做太超前的设想。”
容裴说:“这次去首都,我见到三叔了。”
韩定抓住方向盘的手再度收紧。
容裴这人有时候其实很死脑筋,尤其是对待身边的人时,容裴他总是以最开始的印象为准。在容裴心里,自己留在他身边始终是因为对容君临的感念。
事实上这些年来那个给过自己极大鼓励的容君临面目已经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鲜活的、近在咫尺的——在他的眼里从少年成长成如今这个模样的——他永远也不能妄想去占有的人。
韩定稳住自己的语气,以一如既往的冷静语气问道:“他一定过得很好。”
毕竟那是个无论生活在什么环境都能十分耀眼的传奇。
对于韩定油盐不进的硬脾气,容裴是真的没辙了,他闭起眼说:“我先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韩定:“……到了。”
容裴:“……”
相比容裴这边的平和,高竞霆的回归则隐隐带回山雨欲来的气氛。
徐浪也是这个事件的直接影响人,相比高竞霆,知道他接受了新疗法的人要更多一些——至少陶家人是很清楚的。
高竞霆把徐浪找了过来,把自己准备主动承认自己接受过治疗的打算说出来。
徐浪沉默片刻,说道:“你相信容裴?”
高竞霆坚定地说:“我相信他!”
徐浪想到了陶安。他对陶安做过很多混账事,那让他没底气要求陶安像容裴对待高竞霆一样包容自己。
徐浪对高竞霆说:“我再想想。”
他和高竞霆道别,回到徐宅。
自从那次他跟陶安坦白自己的感受后,就变成陶安躲着他走。
接受了治疗、“恢复”了正常,徐浪才察觉陶安其实很没安全感。他重新要回当初陶宅监控拍下的录像,看到了曾经被自己忽视的一幕:在他和陶溪还在药效之中挣扎时,陶安搂着周续玉哭着说了一句话“我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