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裴走到网前对“沙海”那两人说:“对不起,我们是业余的,打法可能有点儿野蛮。没伤着你们吧?”
高衡:“……”
要比狠的话,谁能比得过容裴!
高竞霆一直在看着容裴和高衡的一唱一和。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了。
正相反,他现在的洞察力比谁都要敏锐。
比如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高衡不经意地把手搁在容裴肩膀上,容裴也很自然地接受了这种肢体接触。
容裴向来反感陌生人的触碰,即使是朋友他也不一定能接受。
除非是“极好的朋友”。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容裴和高衡很熟悉。
熟悉到容裴可以克服接触障碍。
范立云、林静泉、恒温、高衡……还有谁?他们之间还会出现什么人?
高竞霆有点没办法接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他蓦地想到容裴说“如果你对我有半点不信任,就会发现很多你无法接受的事”。
容裴果然比谁都了解他。
这种一点一点发现事实的感觉无异于凌迟。
高竞霆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
他狼狈地离开网球馆,回到自己的车上。
每一个地方、每一个地方都有容裴的痕迹——都有容裴和别人往来的痕迹,他要怎么才能完全避开?
他要怎么才能装聋作哑——装得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高竞霆用力地捶了方向盘一拳,把头埋在那上面。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拨通了安志鸿的联络号:“安哥,我想知道所有事。”
“关于阿裴的所有事。”
第59章
高竞霆拿到手的是一份未开封的资料。
安志鸿给他解释:“你与他有婚约,所以你有权调阅他的所有资料。我是用你的身份卡取来的,里面的东西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
高竞霆点点头:“谢谢安哥。”
安志鸿没再说话。
事实上他也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可是在见识过容裴在“极限感知”里的表现后,安志鸿心里就有了种挥不去的执着:他很想看到高竞霆对上容裴。
要知道他和安管家两兄弟是最早跟在高竞霆身边的人,在高竞霆出事之前虽然还很年幼,但他表现出来的聪颖和天赋绝对是一等一地好。即使脑部受了伤,高竞霆在军事方面的敏锐度还是比寻常人要高,再复杂的战术他都能迅速掌握。
安志鸿以研究“极限感知”为毕生要责,非常期待渐渐恢复如初的高竞霆和容裴的碰撞。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人,容裴身上一定也有破绽,只是它始终隐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只有特定的对手才能把它逼出来。
安志鸿想看的就是这个“破绽”,这对他而言是极为宝贵的素材。
安志鸿没有和高竞霆提起过他这份私心,高竞霆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拿着材料回到军区,用胳膊夹着档案袋站在校场前面发呆。
月色照耀着黑黢黢的军区,抛下了一地银霜,看上去异常清冷。入秋后秋虫就乐呵了,躲在灌木丛中啾啾直叫,吵得人心头发慌。
高竞霆突然想起白天有人好像塞给自己一包烟,他顿了顿,把它掏出来放了一根到嘴巴里。
淡淡的烟草味冲减了心头的烦躁。
这个味道……有时候会从容裴嘴巴里尝到。
那是不是代表容裴也曾经这样愁闷过?
这时高竞霆背后突然传来瞿洺的声音:“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
高竞霆回头一看,瞿洺裹着秋用军大衣,那简约的对襟设计把她衬得非常干练。他想起众多杂刊把自己和瞿洺扯在一块,不由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高竞霆就敛容问:“如果有一件事,你非常害怕它,却又无时无刻都会遇上它……你会狠下心把它剖开来一次把它看个清楚,还是蒙起眼睛捂住耳朵,始终当它不存在?”
瞿洺沉默片刻,坚定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如果是我的话,我只能这样回答:我永远不会让一把随时会落下来的刀悬在我头上。”
高竞霆心中微颤。
对容裴的猜疑确实就像一把悬在他头顶上的刀,仿佛随时会把他杀死。
找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没有用,他迟迟不敢面对容裴那些过往的理由始终只有一个:他害怕了。
他害怕掀开那平和的表象、看见血淋淋的真相。
他害怕有些事情一旦改变,就在也没办法恢复如初。
可越是拖延,心里就越是难受——钝刀凌迟比一击毙命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