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礼,叶无莺要为祖父守孝三月,比起古制,已经宽松许多,古制上动辄守孝一年半载三年五载的,现如今子女守孝一年,到了孙辈,三个月便可以算是出孝了。
可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叶无莺不会在祈南留三个月的。
赵博瑞调查的案子已经牵连不少人,很快就会进京去了,叶无莺作为当事人,定然也是要进京的,而且,十月二十八是他的生日,怕是要在京城行盛大的冠礼。
一时间,博望那些怀春少女的心都要碎了。
守孝期间她们不敢妄动,可若是等等,那就没机会了呀!
眼瞧着那容貌昳丽的青年英武不凡当世无双,却没有接近的机会,让她们心焦不已。
虽然她们基本都知道,以她们的家世根本没法配得上这天家的麒麟儿。若他真是叶家子那倒还好,即便资质再出众,以她们大世家大士族女子的身份,指不定还能奢望一下妻子的位置,但他本该姓赵,这真是个叫人痛苦的真相。
司卿的暴躁也源自于此。
他的无莺和上辈子不同了,即便是一样出众的相貌,但气质比曾经更加出挑,只看一眼就足以勾起人的情思,再加上附着在他身上的那些故事,不管是当今圣上的私生子,母为大巫父为帝王,还是他资质出众能力卓绝,甚至是西走荒漠远行异国,都可以写成传奇故事,供那些好奇的世家士族子弟羡慕谈及。
这对于司卿来说,并不是太好的体验。
他的占有欲本就强,还是为了能够彻底夺回叶无莺才强自忍耐,可仍然还有人一再想要挑衅他的容忍度。
“无莺哥哥。”白裙的纤弱女子容貌秀丽,长睫弯弯,她微微笑了笑,“真是好久不见。”
哪怕多年未见,叶无莺仍然是一眼认出了她,“是你。”
司卿站在一旁,浑身冒着酸水恨不得直接出手干掉这少女,他眼神不善,“你是谁?”
“我?”她似乎有些怅然,“当年只差一点,我就与无莺哥哥定亲了呢。”
叶无莺:“……”骗鬼!
面前这位貌若少女的女子就是当年爬过叶无莺窗户的王临初,哪怕王家已经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博望还没死透,明明王家和叶无莺已经结下了深仇,这次叶慎之的丧事,他们仍然厚脸皮地派人来吊唁,来的不是旁人,正是王临初,也是她主动担起这项任务。
司卿听到这话却差点炸了,“定亲?”
“听她胡说!”叶无莺没好气地说,“我只是在想,你们王家为什么还有脸出现在我爷爷的葬礼上。”
王临禅已经被带走了,他和叶无若一样,与叶慎之的死有牵扯。
王临初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没有?我又没做错什么,做错的是其他姓王的,与我何干?”
叶无莺:“……”他差点忘了,这也是个脑回路异于常人的。
“你是王家的人?”司卿眯了眯眼睛,虚空之中忽然出现一把长刀,直直朝着王临初劈了下来!
他这一手十分狠辣而且出乎人的意料,夜的身形只探出些许,这把刀却悄无声息,朝着王临初的脖颈而去,一看便知是要将她的脑袋割下。
“叮!”王临初手中小巧沉重的金燕剪险之又险地挡住了这一刀。
她的脸色苍白,想不到这位天巫直接就这么下了手,她自问从未得罪过他,为何——
看着叶无莺冷漠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不会救自己。王临初赶紧说,“我手中有证据,我知道是谁杀了你的祖父!”
司卿不甘不愿地让夜停了手,他知道,既然她说了这句话,叶无莺不会让自己再杀她。
“你知道?”
“我知道!”王临初喘息了一声,“不是王临禅也不是叶无若,他们顶多只能算是帮凶。”
“那是谁?”
王临初眨了眨眼睛,“是叶其允。”
叶无莺觉得自己的脑袋“嗡”了一下,“你说谁?”
“叶其允。”王临初清晰地吐出这个名字来。
叶无莺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已经死了快二十年了。
叶其允是叶无莺名义上的父亲,也是他母亲叶其裳的亲生哥哥,传闻这位是个实实在在的纨绔子弟,早年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死的不明不白。
王临初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觉得司卿的眼神如利剑般刺在她身上才收敛了一些,“他没死,一直没死。你的外祖父叶慎之当真是个人才,虽说自己在四个兄弟姐妹中最为平庸,却生了两个最优秀的儿女。你的母亲被巫殿带走还好一些,叶其允早年,其实是叶家资质最好的一个,可是没两年,大家就忘了这回事,因为他还比不上那几个资质不如他的堂兄弟。在叶家那个环境里,”她的笑容变得有些讥嘲,“他只能成为一个纨绔子弟,醉生梦死,斗鸡走马,不学无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