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你那些兄弟姐妹都叫齐了,一起跪到你父皇的书房外去吧。”
“母亲!”赵弘语听到这建议,骇得声音都颤抖起来。
皇后垂下眼睫,“不要以为你父皇不知道,他既然除了赵弘柚还派了人去,那就说明他从头到尾都很清楚。看着他是重视叶无莺,事实上——”她的笑容讥讽辛辣,“不过也是利用他,将你们这些蠢货和蠢货背后的势力都钓出来而已。他这个人呐,还真是凉薄,为了自己什么事不能做?一切的一切,于他根本没那么重要。”
赵弘语嘴唇发白,“您是说,父皇在我们动手之前就知道?”
“那是当然。”皇后缓缓说,“他肯定都知道。你们年纪都渐渐大了,究竟藏着多少力量呢?他大概就是想看一看吧,刚好,叶无莺就是一颗现成的棋子,多好用啊!只是他恐怕暂时还舍不得这颗棋子出事,也怕让他心底当真存了恨意,方才又派人去救。以他的心机手段,若是存心要救或者当真着重叶无莺,救人的根本就不可能迟去一步。”
一时间,赵弘语仿佛才刚刚认识自己的父皇一样,“他、他真的有这么可、可怕吗?”
身为赵申屠的结发夫妻,皇后轻轻一笑,“若说了解他,这世上能超过我的还真不多。不要看轻你的父皇,他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本就说明了他的可怕。你知道当年和他相争的那些,你的皇叔皇姑皇伯伯,个个都身份比他高,比他优秀的也不在少数,可最后的胜利者是他,你以为都是运气吗?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运道,这是他的本事啊,他坐在那个位置,还坐得这样稳,因为论谋略手段,那些人一个都比不上他。”
赵弘语觉得从心底涌出来的寒意让她忍不住要颤抖起来,“父皇容许我们做,事后再清算我们,不论是我们还是叶无莺,都不过是……”她仿佛看到了她那位父皇,只是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在棋盘上死命厮杀,神情饶有兴趣,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我们都是他的孩子啊。”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抱有这种幻想。”皇后毫不留情地说,“你的父皇,父女之情?嗤!”
赵弘语瘫倒在地,一时失神,最终,只能接受了皇后的建议。
事实上皇子皇女中,最冤枉的就是赵弘启、赵弘毓和赵弘琰,他们压根儿不想参与这件事的,完全是被拖下水。还在庄园中的赵弘琰甚至不知道叶无莺遭到了刺杀,直到她那位好姐姐的信送到了她的手中,只一看她就如堕冰窟。
“妹妹、妹妹,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偏偏这时候,赵弘毓开心地来拉她的手。
赵弘琰满脸悲哀,看着她的傻哥哥,忍不住捂住面容,一下子大哭起来。
她想要的,不过是和哥哥安安分分地活下去,并不冀望其他,然而,连这种微薄的希望都成了奢望。
这件事有多严重她暂时还不知道,她只知道,父皇绝不会轻轻放过,什么法不责众,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最终,她看着哥哥担心的眼神,看着他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还是擦了擦眼泪,看向身旁的侍女,“蒋女官呢?”
“不知道,从昨夜就没再见过她。”
蒋女官一向是她身边很得用的女官,往常她都唤她微雨姐姐,因为她叫蒋微雨,没落士族出身,却聪慧稳重,很得赵弘琰的信任,将私库交给她打理。
最终,他们在庄园一间偏僻的厢房里找到了蒋微雨,她已经死得透透的,身体都凉了。悬梁自尽,死不瞑目。
“京城真的要变天了。”赵弘琰苦笑,她知道,即便是跪到父皇面前去辩解,说自己压根儿不知道这件事,那位多疑的君王只会更加怀疑她。
这时候,赵弘琰才开始后悔,平日里和赵弘语还是走得太近了一些。
“走吧,我们回宫去。”
事到如今,只能听从赵弘语的建议,跪到赵申屠的书房门口去,希望能勾起父皇的些许怜悯之心。
然而,他们都知道,这希望是多么渺茫。
乌云滚滚,风雨欲来。
在博望祈南,却是一片风和日丽,秋高气爽。
“这事儿真的……”赵博瑞叹了口气,即便叶无莺让他不要查了,但他领的命令必然还是要查的,一路抽丝剥茧,正如叶无莺所说,指向果然是京城。不过,也牵涉到博望的几个人,叶家的叶无若也在其中。
旁边一名年轻人也跟着他叹了口气,“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不如就听他的,别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