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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相檀一看,上头写着四句诗。
三十三天天外天,
九霄云外有神仙,
神仙本是凡人做,
只怕凡人心不坚。
顾相檀接纸的手一顿,一旁赵鸢看着这话也忍不住蹙起了眉。
孟粟却面不改色,拾掇拾掇东西,也不问他们拿银钱,径自躬了躬身便退下了。
赵鸢瞧着他离开的背影,随即便想要跟着起身问个清楚,顾相檀却一把压住了他放于桌上的手,对赵鸢摇了摇头,继而又笑了起来。
“我本就离得道之日还远得很,要不然方丈师傅怎会不允我受戒呢,相檀只感叹原来连旁人都能将其看得一清二楚,由此可见,人的心中不能含有太多的杂念,否则不止瞒不过天地,怕是连慧眼明心的众生也瞒不过。”
他边说,边向秋倚楼看了过去,秋倚楼唇边的笑容凝结了下,接着便颇有感悟的对顾相檀点头:“灵佛所言极是。”
顾相檀将那写了诗的纸交予苏息,让他收好。
苏息不懂这东西留着干嘛,但是顾相檀说要,他还是乖乖地折巴折巴把它放进了袖子里。
众人正待继续下去,此时外头却忽的传来一片凌乱的脚步声,自二楼望下去,远远便瞧见一队身着黑衣的高壮男人手持棍棒家伙朝着金谷楼而来,没片刻楼下便响起了小厮的尖叫声。
“打人啦,打人啦……啊哟,各位大爷,我们这里可是还要打开门做生意的,你们要收拾人也得看地方啊……不要砸坏了我们的东西,要抓谁就抓走,砸了什么你们可赔不起,啊哟……”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那队黑衣人又速速地便离开了,只是走前手中明显还挟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秋倚楼正坐于栏边,一眼就望了个清楚,不禁道:“他们带走的好像就是孟先生?”
高进廷愤慨:“什么?这是何故?光天化日之下还敢这样抓人了?他们是官府吗?真当大邺没有王法了吗?”
秋倚楼望着那些人远去,片刻道:“那些人的穿着似是逍遥赌坊的打手?”
“逍遥赌坊?”高进廷犹疑,接着高声将那小厮唤了回来。
那小厮正在楼下吩咐人收拾东西呢,忙又心急火燎地跑了上来。
“各位老爷受惊了,小的给各位老爷赔不是了。”
高进廷直接道:“孟先生怎么得罪逍遥赌坊的人的?”他难道也爱赌钱?所以才沦落至此?
提起这个小厮也是一脸苦相:“哎,老爷们啊,我们这小楼开得可不容易啊,难得楼主好心收留了这么一个穷酸秀才,谁知他竟是个不省心的,谁不好得罪,偏偏得罪了逍遥赌坊,那钱虽不是他赌的,但他好像为谁做了这中间的保人,都快两年了,这利滚利也不知要还到猴年马月去,这不,上个月别人已是给了他最后限期,他还是还不出,现如今人家寻来拿他去问罪也算是咎由自取吧,只可惜连累了我们小楼,大堂里那尊青玉白菜可是前两天才买的呢,这就给不小心砸了,小的如何交代啊……”
侯炳臣听不得他啰嗦,直接虎目一瞪把人给吓出去了,心里很是不痛快,于是问道。
“这逍遥赌坊什么来历?”照那小厮口气,背后不会是一般的人。
秋倚楼开口给众人解了惑:“逍遥赌坊和奴家所在的华琚坊都可算是京中几大出了名的销金窟了。”
她倒是半点都不避讳自身来历,反而是侯炳臣听她提起所在的青楼楚馆时面上现出疼惜的神色来,
秋倚楼对他摇摇头,继续道:“不过华琚坊虽日进斗金那还是要瞧旁人的脸色的,若是遇着上头不高兴了,这剥皮揩油的,能给你刮下两层肉来,就算是坊主秦老板也是要定时在各方人物里活络游走的,可是这逍遥赌坊的人却不需要,人家是只要看自己的脸色开店就成,就像方才冲进来的那些人,这都是他们家养的打手,赌坊里这般的人不下两三百位,专门用来对付欠债不还的赌鬼的,光我得见的就打残过十几个,听说打死的也不少,却从没见官府管过。”
高进廷不说话,赵鸢也拧着眉不语,只有顾相檀和侯炳臣一脸惊异地看着秋倚楼。
秋倚楼知道,想必高家少爷和六世子都该知道这事儿,的确,只要在京里住的久的,又有些脸面的,谁人会不知道逍遥赌坊的事儿呢。
侯炳臣却不怕,仍是问:“谁是老板?”
秋倚楼顿了下才道:“仲炜。”
侯炳臣懂了:“右相的产业?”
“自然不敢这么直说,那仲炜平日里也不太露脸,更别提仲大人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