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爱欲,就不会害怕,也不会恐惧,为何人会这般忧思,这般烦扰,就是因为放不下心中所爱。爱,其实早就存在了,哪怕他再排斥,再不认,这感情却一直牢牢地占据在自己的心底,舍不掉,放不下……
而赵鸢看着顾相檀沉睡着却仍是紧蹙的眉头,忍不住紧了紧环着他的手,低下头,在他的额角落下了轻轻地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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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鸢的身体底子好,加之羿峥的好汤好药伺候着,康复得极快,不过顾相檀却还是在将军府住了一阵,日日与赵鸢同吃同住同睡,明目张胆毫不作伪。
原本他是要顾忌着宗政帝,才无法和六世子等人太过亲近,但是此次赵鸢单枪匹马将顾相檀从崖底危困救出,自己反倒在阎王殿走了一遭,作为顾相檀自无法不管,而作为灵佛他更是要将赵鸢这个恩情铭记于心了。
而且顾相檀就是要宗政帝晓得,对于皇上见死不救这件事,灵佛十分不快,所以无论在听闻赵鸢好了之后,宗政帝派人送来了多少补药灵丹,顾相檀都没给过他一句回复,宫内召见也说近日要在将军府为六世子闭关祈福全给推脱了。
他做的这般明白,宗政帝也不是傻子,心里了然,自己说丹果没有了,灵佛竟是不信他,反而信了侯炳臣那伙人,自己之前在灵佛面前打下的那些好感,全数在此次被抹了个一干二净了,真可谓得不偿失。
而他在这边懊恼,那边顾相檀却不会就这么算了,他早早让羿峥写了一份悬赏,就说六世子身子未愈,还需丹丘果调养,谁能奉上,必千金酬谢。
要是真有人送来,这般解毒灵药多一些傍身自是好事,若没有也无甚关系,顾相檀就是要将这事昭告天下,让百姓们知晓,大邺宫中没有丹丘果这个东西,要是有,皇帝怎会这般吝啬,不将之取出赐给病重的六世子呢?怎么说侯将军也为国为民立下过这么多的汗马功劳。
所以,宗政帝手中的这颗丹丘果,无论是在或不在,从此以后都将再也见不得天日了,他既喜欢,那便让这果子,随着他一起,烂在深宫中吧。
☆、年关
一转眼便已到了年关,这一日顾相檀睁了眼,却见赵鸢已是起了,正立在床边系着襟扣,待将一切整理妥帖,这才回头对顾相檀伸出了手。
顾相檀从小就有这习惯,若是无事,总爱在醒来后眯瞪会儿才起身,此时瞧着眼前那细白手掌,直觉性地便给握住了。
赵鸢微微用力,将他拉了起来,顾相檀坐在床上看着他,任赵鸢俯身给他拢了拢散开的发,又拿了衣裳来给他披上。
说是为了赵鸢的病症顾相檀才住过来的,其实待赵鸢好些了,这么段日子,特别是辰时,大多还都是赵鸢给照拂的他。顾相檀活了两世,虽说经受了不少波折,但在衣食住行上他还真没有一般和尚或僧众的自力更生,哪怕以前在鹿澧的时候,身边也是有苏息和安隐时时随着,又有师傅看顾,别说粗活重活,就是寻常的衣食住行,顾相檀都没有几回是亲自动手的,即便穿的吃的未必像宫里那么精贵考究,但仍是把人养出了一身的皮娇肉嫩清雅脱俗,要说真没些关系,自是不可能。
赵鸢不唤侍从,也不假他人之手,直到把顾相檀都收拾清楚了,这才着了苏息和牟飞进来洗漱。
窗门洞开,顾相檀探头出去,瞧得外头景致,忍不住一笑:“下雪了……”
大邺京城地处东南方,往日气候还算和暖,只有极寒之时才会偶尔落雪,今日这一场学却下得颇大,将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都裹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云逸风飘,雪颤枝间,乱琼碎玉,晨光映天,好一番十冬腊月之景。
赵鸢也走了过去,瞧了瞧外头的风光,一抬手将窗户又阖上了些,转头对牟飞说:“岁暮天寒,将那件青丝缎袄拿来。”
牟飞忙去了,不久便捧了一席衣裳回来了。
赵鸢将其抖开,直接披覆在了顾相檀肩上,那东西一看就是好的,青色丝质的缎面,银线滚边,分量很轻,上头还绣了隐约浅淡的正午牡丹的图纹,细看才能得见是一片大朵大朵盛开的花瓣,魏紫姚黄妖娆倾国,若是给了寻常男子穿,很容易就显得女气媚俗,但是赵鸢那孤冷清冽的气质,反倒与其万分相配,还把那牡丹直接压倒了一头,不过此刻穿在顾相檀身上倒也适合,他年岁小,气质又出尘,什么衣裳由他穿来都没有妨碍。
顾相檀要说话,赵鸢却打断了,径自给他把袄子仔细系上。
“这是我父王在原来府中留下的,前几日三哥拿来,现下是我的了。”所以我愿意给谁便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