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按摩的温度和力度实在舒服,眼皮渐渐往下耷拉,昏昏欲睡。他浑然不觉那双手摩挲的范围越来越广,直到硬实粗糙的拇指从胸前最娇嫩的地方擦过,如同火镰撞上火石,带起一串火星。突如其来而又难以言喻的痛痒,令他条件反射般发出一声甜腻的闷哼。
猛然睁大眼睛,怒瞪着独孤铣。
独孤铣一动不动回望着他,眼眸中翻涌的情绪深广而浓烈,充分表达出最原始、最纯粹的祈求与渴望。这情绪仿似具备了浓厚的质感,将宋微重重包裹,牢牢固定;又好像充满了迷惑的暗示,让他恍惚间迷失了自我。
就在他忘记有所动作的时候,独孤铣的手指已经拉开衣襟,停在心口附近的伤痕上。因为剑是斜刺进去的,表皮伤口不过寸余,愈合后留下窄窄一线粉色,看去并不如何严重。
但是独孤铣永远记得,从这道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如何浸透衣裳,如何漫过手指,如何带走躯体中的生命迹象,仿佛永无休止。
一瞬间好似重新体会到如堕冰窟的寒冷和绝望。
宋微抓住他的手腕。此时此刻,任何身体上的进一步接触,都有害无益。然而感觉到对方颤抖的幅度,他吓住了。立刻松开,再不敢欲图阻拦。
“小隐,你怎么那么狠?”
独孤铣摸着那道伤口,望着宋微发问。语气十分平和,分明是苦思而后不得其解,向他讨要一个答案。
宋微呆愣着不说话。事实上,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就能……那么狠?嗯?”声音低下去,独孤铣原本坐在地上,这时跪着直起身,双手抱住他的腰,在那伤痕上亲吻啃咬。
这个姿势,既像膜拜,又像亵玩。充斥着不知如何爱他,亦不知如何恨他的无所适从。
宋微浑身都禁不住颤抖起来,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泄漏出一丝声音。然而他既扛不住本能中的快感,也压不住情感上的依恋,身与心交替沦陷,共同崩溃,里外一片混沌。
脸上全是泪,身上全是汗,两人中心地带贴合处,亮晶晶湿漉漉黏糊糊,简直一塌糊涂。
因为体力不够,事毕除了累就是累。宋微很高兴连动脑筋的力气都没剩下,任凭独孤铣料理收拾,闭上眼睡死过去。
次日清早醒来,身边余温尚存。独孤铣习惯早起用功,这时候必定去院子里练剑了。艰难地翻个身,胸前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宋微撑起身体,低头看去。被青霜剑劈成两半的象牙佩韘合拢在一起,嵌入镂雕的金丝套子,晃晃悠悠垂挂在脖子上。皮绳也换成了混金线的红丝络,一下上了好几个档次。
盯着金丝缠绕的象牙圈,宋微许久没动弹。最后无声喟叹,泄气般仰面躺下,接着睡。
三月初二,独孤莅中午没来,下午课结束,板着小脸走进东院。
东院门户守得很严,但随着宋微态度的变化,内部看管一天比一天松懈。牟平随独孤铣外出公干,保证侯爷人身安全。秦显留守府中,负责阖府安保工作。除了固定几个时段出现在东院,其余时间还须往侯府其他院落巡查。东院共二十四名侍卫,把守正门及两扇侧门共八人,昼夜轮班占去十六人。剩下八个,两个被御医李易抓去打下手碾药末子,两个轮班在院子里巡视,剩下四个负责所有杂务。
井然有序,各司其职。
这样的安排,防外不防里。从外边进来难如登天,从里边出去却并非没有空子可钻。
大公子出入东院,好比一日三餐,频繁得极有规律。守门侍卫行个礼,打量一下,见无异状,便请独孤莅进去。送他来的两名大婢女,丹桂和月桂,照例约好时间回头来接。两名婢女跟侍卫们已经相当熟了,彼此打完招呼,免不了调笑几句,才告辞离开。丹桂月桂本在大小姐身边伺候,后来才到大公子身边,品貌自是上佳。侍卫们无不抓紧这难得的机会献殷勤,希望赢得美人芳心。
宋微一见独孤莅的表情,便知道独孤萦有所交待。
照常笑盈盈地和他说话:“小莅,中午怎么没来?小拉和小丢都等你呢。”
独孤莅站在屋子当中,喊一声:“宋哥哥。”回头看看,跑出去关上外间的门,插好门闩,才重新跑进来。大概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半天,又喊一声:“宋哥哥。”
宋微往前几步,蹲下身,与他平视。
“小莅,怎么了?”
独孤莅望着他,眼睛里的复杂情绪难得一见。他对于姐姐中午跟自己说的话,不愿相信,更不敢不信。联系这么久以来所见所闻,他虽然单纯,毕竟不笨,越想越觉得难过,连本该有的紧张害怕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