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欲(29)
公子面上一僵,苦笑道:“世安惭愧,累公主殿下操心了。”
“那日父王收到消息,湘儿刚好就在一旁,便向父王求了这个差,只想着一定要亲自救出世安哥哥。”说到最后已是带着哭音。
赢世安无奈笑笑:“世安不值当公主如此用心。再过两日,公主便回去吧。”
“世安公子为何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是荣阳做的不够好吗?”千里迢迢追来,一路跑死了三匹马,才追上了送粮的队伍,这才刚见到人,便想着如何送她回去,想到伤心处,公主不禁潸然泪下。
公子盯了盯梨花带雨的公主,微微皱了皱眉,沉声道:“公主很好,只是公主将要嫁与世安的兄长,如此行径怕是有些不妥。”
竟是这个原因?
荣阳抬袖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破涕而笑道:“此事不必担忧,来之前,荣阳已经让父王推了这门亲事。”
赢世安一叹,摇了摇头,“公主何必如此?”
他不是不知她的心意,但他素来清冷惯了,并不愿同她有所牵连。若是旁的女子,他大可一笑置之,不予理会。奈何她是西梁王最受宠的女儿,便是不喜,他也不得不周旋一二。一直以来他从未反馈,从未主动,他以为他的态度够明白了,她应该能够知难而退,没想到两年过去了,她还是如此执着。
本以为她同那人有了婚约,便会有所收敛,不曾想她竟是连两国联姻这样的家国大事也能横加干涉。
这让他有些头痛,这样沉重的心意,他不想要,也要不起。
“听闻世安公子出了事,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荣阳便才明白,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要嫁大公子,我只想……”荣阳目光灼灼地看想公子,说出了她一直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荣阳。”赢世安打断了她后面的话,他黑不见底宛若夜空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荣阳,严肃地说道:“世安多谢公主美意,奈何世安早已心有所属,心里再也容不下旁人,还望公主见谅。”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装作不知显然是不行了,或许只有这样说,她才能放弃?
“是谁?月娘吗?”
赢世安摇头笑笑:“与月娘无关。”与谁都无关。说罢,便扬长而去。
☆、酒后失态
望着那个越去越远的身影,荣阳呆呆地退了两步,倚在石柱上抽泣了片刻,她抬袖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喃喃道:“月娘么?”
“阿嚏”正在厨房备菜的姜月,打了一个喷嚏,她放下手中的菜刀,自言自语道:“谁在骂我?”
正在此时,窗外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声。
“谁敢骂你?”却是樊莒又折回来了。
“樊兄今日不当值?”这么闲,一个时辰不到又来了。
樊莒摇摇头,正色道:“我先前一直辅佐卫林监工通渠之事。不过,就在方才,公子宣布此事作罢。”
“为何?”
“几日前,卫林在盐矿村地底下发现了多条暗河。经由公子昨日探查,其中有一条宽约十丈且水位尚浅,公子同郡守商议之后,决定将灾区的涝水排入这条暗河。既如此,则不再需要疏通至永兴渠了。”
姜月想起来了,那日山体崩塌,卫林被隔在通道的另一边,想必便在那个时节,误打误撞地发现了盐矿村的地下暗河。
说起盐矿村,姜月便想起另一桩要事来,她递给樊莒一杯清茶,随意问道:“也不知盐矿村那流言现下如何了?”
因为鬼神之说,阳西已经死了一名无辜的百姓,整个永郡都是人心惶惶,公子因此才下到了盐矿去探查真相。没成想才刚下去,便遇到了山体崩塌,虽然他们两个侥幸逃了出来,却不知公子这边有没有查到些什么,该怎么同永郡百姓交代。如果公子没有发现端倪,她又该如何提醒他呢?
“平息了。昨日里,公子同郡守接见了永郡的乡绅豪富,将公子探查的结果公之于众,现在整个永郡都知道此三人死于瘴气,而并非神鬼的诅咒。”
听樊莒讲完经过,姜月眸光大盛,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赞道:“世安公子果然英明。”
公子果然机智过人,仅凭一条石缝、一丝异味便能抽丝剥茧见微知著,敏锐地推断出接近真相的结论。再联想到先前公子在分秒之间便发掘堤坝问题的症结所在,姜月心里暗暗替公子叫屈,如此治世之才却被流放他国,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真当是北魏王的损失,北魏百姓的损失啊。
见她这眉飞色舞的模样,樊莒盯着她明亮的眼睛,试探道:
“月娘,你、你是不是心悦世安公子?”
未料他如此一问,姜月愣了一瞬,讪笑道:“樊兄怎会如此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