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与庄麟躬身见礼,口内谦辞道:“这都是臣妾(儿子)该做的。”
君少优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只觉得这家人当真累得慌。
一时回了宫中,永乾帝在太极殿大摆宴席为西北将士庆功。
酒宴之上,庄麟与君少优夫夫二人自然是出尽了风头。就连镇国将军府一脉也是水涨船高,所有功勋亲贵蜂拥而至,寒暄劝酒。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气氛热酣至极。
只是看着庄麟一脉风风光光,终有人心里是不舒坦的。皇后严氏便是其一。她端坐在上首帝王之侧,冷眼看着永乾帝与宸妃眉来眼去,含情脉脉,冷眼看着满朝文武只顾着巴结奉承庄麟而冷落了其子庄周,心中酸楚无可言说。
只是当日挑拨永乾帝与庄麟关系,皇后一脉已经触怒了永乾帝,方有后来永乾帝带着宸妃出城之事。前车之鉴犹在,皇后自然不会轻易动怒,非但不能功成,反而叫宸妃那贱、人得了好处。如此得不偿失的事情,皇后只做一次就够了。
她细细思量片刻,遂举杯敬永乾帝,道:“君主英明勤政,方才有吏治清明,国泰民安。我大褚建国不过十余载,如今百姓殷实,风调雨顺,万邦来朝,四野臣服。实乃陛下之德行仁爱所致。臣妾敬陛下一杯。”
永乾帝轻勾嘴角,满饮此杯。
皇后满意一笑,又向席下庄麟关切问道:“本宫早在宫中的时候,便听前朝的人说大皇子被困狼居胥山,身受重伤。心中着实惦念忧思,可不知麟儿你如今怎样了?”
庄麟起身回道:“行伍之人,受些皮肉伤实在小事,有劳皇后娘娘挂念。”
皇后笑道:“你如今年轻,又自幼习武养就一副好体格,自然不会把这病症放在眼中。只是你经年征战,旧伤不断,终究亏了底子。若不懂得精心保养,恐怕将来要遭罪呢。还是少喝酒水多加将养,你身体好了,才能为陛下更好的尽忠。”
庄麟含笑回道:“多谢皇后娘娘教诲,儿臣谨记。”
皇后看着庄麟,脸上表情甚是慈爱关切。只是话锋一转,不免说道:“这带兵打仗,老话总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若是天时地利不合,以致征战失利,倒也叫人无话可说。可若是人为,总是叫人心中意难平。纵使这惹了祸患的人并非有心,可因他一己之故连累三军受损,总归是不妥当。”
众人心下一跳,全都看向皇后严氏。
永乾帝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把玩着手中酒盏,开口笑问:“皇后对前朝之事,也有研究?”
皇后淡然微笑,开口说道:“臣妾一介妇人,对前朝之事如何能有研究。只不过是站在母亲的立场上说两句闲话罢了。若有不妥之处,还请陛下见谅。”
君少优与庄麟冷眼旁观,一时闹不清皇后这是演的哪出戏。
就听席下平阳公主也一脸义愤的起身说道:“女儿倒觉得皇后娘娘并未说错。须知前些时日,我等在宫中闻得大皇兄身受重伤之音讯,皆如五雷轰顶,坐卧不安,恨不得立时能到了大皇兄身边照料服侍。皇后娘娘身为大皇兄嫡母,更是心中挂悬的几日几夜不曾好睡。可见骨肉之亲,虽远在千里之遥,依旧日夜惦念。我等对大皇兄如此,那一万多名阵亡的将士也是有父母妻儿家人的。他们的父母妻儿自然也会忧心惦念。然而这一万名本该随着大军凯旋的将士,最终却因一人之故惨死在千里之外的狼居胥山,甚至有些人连尸首都不得归还。”
“陛下爱民如子,天下百姓皆是陛下的子民,陛下又怎能看着那一万多名将士因一人之疏忽而惨死,却不追究那一人之过?”
一言既出,席上众人顿时哑然无声。看着皇后一脉的目光就跟看神经病似的。
无他,只因江左祝家,本也是世家一脉。缘何皇后此番竟临阵倒戈了?
庄麟与君少优相视一眼,但笑不语。
却听永乾帝一手把玩着酒盏,一面说道:“逝者已矣,生者犹在。今日请宴,原是为了给众位将士庆功。既是庆功,朕本不欲多提那些叫人心堵神伤之事。不过既然皇后提到了,我等不若一齐敬这些死去的将士一杯酒水,只因没有他们的浴血奋战,也不会有我大褚今日的国泰升平。”
言毕,永乾帝径自起身,倒满酒水向天一敬,然后反手将一杯酒水倒在地上。席上文武百官见状,立刻起身随敬。
敬满三杯过后,永乾帝满面肃容,开口说道:“监军误战一事,明日大朝会上朕自有计较。今日庆功,还请文武百官,诸位将士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