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佩绝勾起唇微笑,褪去了对于他人的冷漠:“锁云。”
绝色少年撇过了头,似乎不愿再看这边多一眼,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锁云。”季佩绝依旧是轻声唤着,似乎感到无奈:“还在和我怄气么?”
锁云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锁云哪里敢?主人只不过让锁云知道自己的身份,再不敢逾越,尽提些痴心妄想的要求。”锁云的视线移下,那双大大的丹凤眼中尽是嫉恨:“好一个英雄救美呢。”
不待季佩绝说些什么,绝色的少年笑了,像是带着虚假的面具。
“主人可要好好看守着美人啊,要不然被嫉恨的小人拆散,怎么能守到最后圆满的结局哩。”
语毕,锁云最后怨毒地瞪了眼扶笙,高傲地扬起了头,不留丝毫情面地转身离去。洛绎慌慌张张地向季佩绝行了个大礼,连忙跟上。季佩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直到那红艳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良久,季佩绝再次微垂着头,看向扶笙。
“……你做的很好。”季佩绝轻声道,在扶笙还没来及回话的时候收回目光,向前走去,留下一句话:
“这段时间你来我这边罢。”
“……是。”
扶笙看着季佩绝顺着绝色少年离开的方向走去,抓紧了湿漉的袖口。
之后,扶笙便留在轮回教教主身旁服侍。他从未想过,能有一日与那人如此近距离接触,即使大部分时间他只是隐在那人身后的阴影中。
书房的空气中夹杂着书卷纸味,季佩绝侧靠在长椅上,一手撑着右颊,一手卷着一蓝皮书细细浏阅。扶笙在旁边沏着茶,低垂的眼睫在秀气的脸上打下弧度的阴影,如竹一般宁静幽雅。
“扶笙。”磁性低沉的声音打破了着静谧的和谐,季佩绝依旧看着手中的书卷,似乎漫不经心地开口道:“风炙是你二哥?”
“是。”扶笙淡淡地应着,不卑不亢。
“你的大哥呢?”
“……死了,刚出生就死了。”
为什么要问他这些,不远处的那人应该早已看过二哥的资料。
“说说罢。”
“二哥是娘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生的,后来娘安定下来,生了我。”
“你不说我总觉得风炙那猴子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季佩绝脸上的弧度似乎柔和了些,然后又淡淡地问:“为什么想要加入轮回教?”
“……因为二哥在这里。”
季佩绝勾起笑,意义不明:“不用骗我。”他放下手中的书卷,一针见血:“你之前去的不是畜牲道。”
扶笙静静地放下手中的茶蛊,端起茶杯行到季佩绝身前,献上:“为了答谢。”
“哦?”季佩绝接过杯子,挑了挑眉,示意扶笙说下去。
扶笙静静地看着轮回教教主品着茶。“过去有个人,他救了我,他是轮回教的人。”
“然后?”
“我寻到了那个人,却发现自己的无力。”
***
扶笙看着眼前的两份薄纸,打来一盘水,将那两份薄纸欠入水中,薄纸遇水化散开来,不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记得二哥拿过来时复杂的眼神。
“你……好自为之罢。”
好自为之……么?
薄纸是畜牲道特有的记录情报的载体,由专门的糖织成的纸,遇水即化。刚刚被扶笙水化的两份薄纸分别记载着两个人的资料,分别是风锁云、还有他从楼中楼带来的那名小厮,洛绎。
风锁云,风锁云,风、锁云。扶笙默念着那个名字,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一遍又一遍嚼着那个名字:原来那名少年名为风锁云啊……
锁云,风锁云。这一字之差,便是天地之别。曾经的风锁云是南秦国天阁风家的第三子,自出生便含着金钥匙。只是好景不长,南秦国先皇驾崩,遗诏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废去了原太子,转而指定了一直默默无闻的三皇子。一时间南秦国大乱,却在三皇子的雷霆手段下被迅速镇压下来。这时候所有人才恍然发现,以往毫不起眼的三皇子、现今的皇帝如同一只忍隐的蜘蛛,默默地撒网捕捉着毫不知情的猎物,而现在正是收网的时候了。站错阵营的风家自南秦国易主后被理所当然地打压和驱除。虽免去杀身之祸,却只能狼狈地逃离到东魏国,远走他乡。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理所当然,长久以来的高高在上让风家在红尘中吃尽了苦头,养尊处优的手除了写出一首漂亮的诗词外什么都不会。为数不多的钱财被挥霍之后,剩下的只是一蹶不振。于是麻木不仁的父母决定将成为累赘的三儿子卖走,以换得苟延残端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