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半上午的时候,北风停了,只是那雪花反而更大了一些,如同鹅毛般洋洋洒洒,不到一会儿功夫,整个大地就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阮云丝在这样的天气,是被严格勒令不许出去的,唯恐滑倒动了胎气。如今她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恰好这一天,感觉到小家伙在里面似乎伸了一下胳膊,只把她激动欣喜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看见人便忍不住要告诉一声:宝宝动了。
好容易等到傍晚,苏名溪从外面回来,一进门,便兴奋地叫了一声:“娘子,你这衣服当真管用,贴身穿着,竟连那么大的风都没打透。今儿朝堂上事情多。大家穿着官服站在那里,好多人都冻得打哆嗦,只有我一点儿也没觉出冷来。真是不知道,这些鸭子大鹅的绒毛竟然这般管用。”
阮云丝笑道:“那是自然,不然你看鸭子和大鹅都要在外面过冬,没有这些绒毛。早就冻死了呢,能不暖和吗?”因说到这里,便高兴道:“你先别为这事儿乐,我和你说,今天宝宝踢了我好几下。天啊,我……我真是欣喜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竟在我肚子里动了,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真的吗?”苏名溪面上也现出一份激动,连忙就要把耳朵贴上去听一听,却听阮云丝笑道:“这会儿怕是累了,半天也没动。是了。我今日把那手套也做好了,你明天戴着试试看,这不是用鸭绒鹅绒做的,是用那絮团儿做的一对手套,比袖套方便呢。”说完便将手套拿过来给他看。
苏名溪笑道:这手套我从前在乡下时见过,许多人干活就戴着这个东西,听说里面是絮着一些干草什么的,你这絮团儿手套难道能比那些干草手套暖和不成?”
阮云丝笑道:“是不是暖和,你明天戴着就知道了。不知今日早上是谁和我说,因为我的心意。这套羽绒坎肩儿和裤子就是不暖和,那也暖和。如今却怎么样?即便没有我这份心意在里头,也是暖和的吧?”
苏名溪嘿嘿一笑,聪明的没有接阮云丝话茬儿,一边转着眼睛琢磨道:“这羽绒和絮团儿如果真是保暖这样好的话,那倒是给朝廷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明年开春,便先在咱们国公府的地上再种一些絮团儿。不过鸭绒鹅绒怎么办?难道要去农家收集么?”
阮云丝笑道:“爷何不在京郊靠河的附近买块地,养上几万只鸭子和鹅,这样的话,既有蛋和肉吃,又可以收集羽绒。将来若是成了,就在全国各地多开几家这样的养殖厂,专门供应羽绒,肉蛋,又赚钱,又可以替朝廷解决往后几十年的冰寒问题,就是没有这冰寒的几十年,大冬天里,那些百姓买不起皮子,难道还穿不起这个?”
“嗯嗯嗯,有道理。”苏名溪看向阮云丝的目光就像天上星辰般闪闪发亮,嘿嘿笑道:“还是娘子的主意好,我看啊,百姓们只叫你织女,这明显是屈才了,我的娘子该是织女兼着财神爷身旁的玉女才是,不然怎么这样轻易的便能想出生财之道来?”
“行了夫君,你就少给妾身戴高帽了,小白和阿峰大概也要回来,我让芳草去厨房传饭,这族学里的先生也是,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变通?这个天儿,还不给早点放学吗?”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丫鬟道:“阿峰少爷和小少爷回来了。”
苏名溪哈哈笑道:“谁说先生们不知变通?这不今儿放学就比昨儿早吗?好了,传饭传饭,忙了一天,我可也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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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嘶哑的叫声不住从房间里传来,苏名溪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只觉得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
“这……这究竟还要什么时候儿?怎么到现在还没完事儿呢?”
蓦然,他停了步子,抻着脖子向屋里张望,身旁陪着的一个管事笑道:“爷,这才一个多时辰,早着呢。当初我家那口子生祝儿的时候,足足疼了一天一夜,才总算把那小祖宗给生下来。”
“什么?一天一夜?”
苏名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忽然想起,当日小白母亲生小白的时候,也是生了一天一夜还零着几个时辰,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一屁股坐在石登上,即使不信神佛,此时也不由得双手合十,拼命祈祷起来。
这样的时光实在是煎熬,现在苏名溪只是后悔,后悔自己已经有了小白和阿峰,为什么还不知足?倒要爱妻受这样的生产之苦。这个时代,生产固然是一件天大喜事,可也是女人的一个坎儿啊。他双手握拳,暗暗下定决心,这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日后都决不让阮云丝再生了,实在是这个经历有过一次,就不想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