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连忙道:“老太太说的是,便是这样各退一步吧,品儿挨了十板子,去了云丝院里,泷云也该清楚这事儿咱们差不多知道了,谅她也不敢得寸进尺。”
且说阮云丝出了屋,走不几步,就看到迎面几个人走过来,正是林希家的带着两个婆子拖着品儿往这边来,见到她,忙都站住了施礼,林希家的陪笑道:“奶奶这便回屋去吗?”
阮云丝笑道:“是,左右没什么事。”说完看了看品儿,见她垂着头,若不是嘴里发出呻吟声,还以为这是晕死过去了呢。因便道:“看来是行了刑,这是要往太太眼前回报吧?”
林希家的忙笑着答是。阮云丝便道:“你自去回你的,让她们把这小丫头带到我院里,太太说了,从此后她就在我屋里伺候。”
林希家的也知道这品儿是绝对回不去袁姨娘那里了,听了阮云丝的话,倒有些意外,这样的人,似乎该撵出去才是,不过老太太太太刚才既然没这么说,想来确实是要给大奶奶调教了。因连忙答应下来,指着拎着品儿那两个婆子道:“你们便跟奶奶过去吧。”
两伙人分道扬镳,林希家的自往老太君房里,两个婆子拎着品儿跟阮云丝回到了水明院。
进了院子,只见钟秀和芳草以及几个小丫头都在廊下坐着说笑。见阮云丝回来,都起身下了台阶,两个婆子从未看见过钟秀,可也知道奶奶院里是有一个绝色佳人,配了爷身边的扫书为妻,过阵子就成婚的。这会儿终于看见了,不由得眼前都是一亮,没口子的夸赞起来,又羡慕扫书父母的福气,有这样又能干又漂亮的儿媳妇。
钟秀让她们围着说话,再听了这些,越发羞窘,忙不迭逃进屋去,这里芳草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串钱,笑眯眯道:“我们奶奶说了,辛苦两位嬷嬷走这一趟,给你们打酒吃的。”
两个婆子没想到走这样一趟差事竟然还能得赏钱,一时间眼睛都放光,连忙谢过,又说了许多阮云丝的好话,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虽然只是十板子,但品儿那嫩嫩的小屁股上已经是皮开肉绽。彼时小白和阿峰下学回来,正在屋里温习功课,听说母亲这里来了个挨打的小丫头,忙都过来瞧,见这么副惨不忍睹的模样,都十分震惊,恰好看见阮云丝走进来,小白便拉住了她的手道:“娘,这丫头犯了什么错儿?怎么打得血淋淋的?”
阮云丝摸了摸他的头,回身对芳草道:“怎么让阿峰和小白过来看见这情景?”又对他们两个道:“这丫头撒谎,还诬陷人,所以给个教训,但是念在她也是被逼无奈的份儿上,倒要开一回恩。你们两个功课温习完了吗?没温习完快回去温习,当心你们爹爹回来问你们功课。”
苏名溪在儿子们面前自然是十分严厉的,听阮云丝这样一说,小白和阿峰便吐吐舌头出去了,倒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阮云丝看看跪在地上的品儿,叹气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奶奶的话,十二了。”品儿小声回答,从被打了之后,她就像是只收了惊吓的猫,即便刚刚小白和阿峰进来,也没敢出声。
“十二了,论理该懂事了。平日里在府里,想来你是天真烂漫的,如今虽然吃了一顿打,却让你得个教训,日后知道怎么做人,这也算值得了。”
说完,命芳草扶起她来,沉声道:“你虽诬陷我,可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只是你本就害怕,大概也有人用性命来吓唬你,让你攀到我身上。因着这个缘由,这一回我就和太太求了情,饶了你的性命。你要时时刻刻记住这个教训,要记住,有些事情,即便是被人胁迫,即便是要丢了性命,也不能去做的。”
品儿点头说知道了。阮云丝便命芳草给她找间下人房,又拿了一瓶药给芳草,让她替品儿上了,只说这几日不用品儿来伺候,让她在床上将养十天半月的再说。
待品儿被带下去,阮云丝便在屋里细细思索起来,暗道这件事太奇怪了,刚刚听品儿说,她进府后竟没去过厨房,想来在袁姨娘院里,也是不得到主子跟前伺候的。可这一次袁姨娘为什么就要她去厨房端酸梅汤呢?
若说是要借着这个来诬陷我,那更可笑,这小丫头和我这里连一点关系都没有,袁姨娘别说不蠢,就是头蠢猪,也不会用这么个小女孩来诬陷吧?而且这品儿是今日才诬陷于我的,可是却又什么都说不上来,这哪里是计划周密的样子?怕只是袁姨娘临时起意。
她的目的是什么?自己给自己下巴豆,难道只是为了用这个从老太太太太那里多要银子?她这么自私的人,可能会因为银子而置腹中胎儿于不顾吗?虽说用量少,大概不会出事,可这东西谁敢保证?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让她铤而走险?为什么人选会是品儿?这么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哪里有值得利用的地方?她有谋害主子的嫌疑,过后又诬陷于我,偏又漏洞百出,是了,刚刚太太生气,差点打死了她,莫非这便是袁姨娘临时起意让品儿诬陷我的目的?若是能换了老太太太太对我起疑,最好不过,即便不能,让太太看这丫头品性不良,又有谋害诬陷主子的行为,以太太当家这么多年的狠辣,必然不容品儿活命的,难道这就是袁姨娘的目的?她自己给自己用巴豆,只是为了让这丫头染上嫌疑?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和一个小丫头过不去?甚至起了杀人的心思,究竟是有什么把柄在品儿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