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到底还是孤枕难眠,辗转反侧到四更天,才昏昏沉沉睡过去。及至五更过后,便又睁开眼睛,苏名溪上早朝,她也是早起惯了的,因此今日虽然睡得晚,可过了五更后,到底还是醒了。
“昨儿半夜的时候,袁姨娘身边的小溪来咱们院里,说是爷在姨娘的住处歇下了,姨娘忙到半夜,才省起奶奶怕是还在等着爷,因连忙打发她来报信儿。我说了两句话,把她送走了,没和奶奶说。”
芳草一边给阮云丝梳头,一边和她说昨夜里的事,却听阮云丝冷笑一声道:“得了便宜就罢了,还非要卖乖,且卖的还那么不是时候儿。”说完就听外面丫鬟们齐声道:“爷回来了。”
接着是苏名溪有些尴尬的声音小声问道:“你们奶奶起了吗?”话音未落,芳草已经在屋里打开帘子,笑吟吟道:“奶奶早就起了,爷请进来吧。”
苏名溪咳了两声,走进屋里,只见阮云丝一头如云秀发披在身后,芳草还没替她梳成发髻,见他进来,也不起身,只在镜中笑道:“这个时候儿才回来,岂不是耽误了上朝?”
苏名溪笑道:“昨儿是端午佳节,皇上说了,免朝三日,文武大臣有事尽可去南书房禀报。”
“哦,怪不得爷一脸的云淡风轻,不愠不火呢。”阮云丝一边笑着,又吩咐芳草道:“替我把发髻梳上吧,一会儿还要去给老太君请安。”话音刚落,就见苏名溪一个箭步窜上前来,讨好笑道:“何必用芳草,今儿不如让为夫替云丝梳头好了。”
“扑哧”一声,阮云丝和芳草都忍不住笑起来,阮云丝见苏名溪已经拿起梳子了,便没好气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道:“放下吧,你那两下子,自己的发髻还要别人梳呢,还给我梳头,你会什么?麻花辫子都不会编吧?”
苏名溪想一想,还真是这样,不由尴尬笑着摸了摸鼻子,也就退了开去。这里芳草替阮云丝梳了头发,夫妻两个便往杨老太君那里去请安。
“昨儿被太子他们灌得太厉害,出了太子府就人事不知了,结果那几个猴儿竟把我送去了别处安歇,咳咳……”路上,苏名溪眼见下人们远远跟着,四下里又无人,连忙凑到阮云丝身旁小声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的,爷想去哪个院里,是您的自由,难道我还敢说什么?”阮云丝微笑着道,一幅不为所动的模样。可越是如此,苏名溪心里越不托底,连忙又小声道:“我一觉睡到天亮,唔,夜里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说到此处,他有点心虚,早上醒来时,袁姨娘分明是一脸满足的躺在他身边,但苍天可鉴,他真是完全没有印象自己做过任何事啊。
阮云丝见他这个模样,心里叹了口气,暗道算了算了,总是两难之间,不如难得糊涂。因也就露了笑容道:“我知道,其实爷就算做了什么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没有怨怪你的意思,是了,南哥儿这几天如何?”
她见苏名溪听见自己的话,反而更加不安,可见自己如今无论说什么,对方都会曲解。若非爱到深处,哪里会有这样患得患失的表现,因心中叹了口气,对苏名溪仅存的一点怨怼也无影无踪,一边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题。
“唔,那小子很好啊,云丝,我原先还想着这样做对他不地道,他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天生就该在商场中打滚的。谁知如今将他拘束在族学里,先生对他竟也十分的称赞,只说再过两个月,便叫我替他延请名师,想来两年后的大比之年,即便不中进士,求个功名在身应该还是容易的。”
“是吗?我知道那孩子有天分,却也没想到他天分竟然这么高。”阮云丝的眼睛也亮起来,接着感叹道:“这消息芸娘姐姐若知道了,不知会有多高兴,她一直想着光耀门楣,只是我从前实在离不得南哥儿,虽然也觉着他从读书这条路也能走出去,却总是没办法给他用心读书的时间,如今你帮我解决了这问题,还真要好好感谢你。”
苏名溪呵呵笑道:“娘子言重了,这不仅仅是帮着南哥儿,又何尝不是帮我们自己。”话音未落,忽见前面一道人影飞快奔过来,苏名溪一愣神,那人就撞在了他身上。
仔细一看,竟是苏吟玉,只见她满脸的泪痕,看见是苏名溪,便跺脚道:“我不管我不管,哥哥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总之我不嫁,现在不嫁,将来也不嫁。”说完便一溜烟儿的跑了。
苏名溪和阮云丝面面相觑,好半晌,大智大勇的小公爷方一拍额头,喃喃道:“老天,麻烦终于来了,我……我这要怎么去和老太太太太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