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果然让下人们骚动起来,不必别的,只听说吃穿用度都不会变,对于下人们来说也就足够。而大爷和这位三姑娘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裁人,这样说来,侯府虽然元气大伤,可他们的生活并不会改变,这就是喜出望外了。
云姨娘见阮云丝一番话就把下人们都安抚收买了,不由气得跳脚。她自然是不服气的,这会儿昏了头,也不去想想阮云丝凭什么敢说这样话,反而高声叫道:“我不信,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这大话倒当真是说得轻轻巧巧。只是你一个女人家,还是个寡妇,凭什么就能有这些钱?除非是不干不净偷来抢来骗来……”
“住口。”
阮云丝知道云姨娘想污蔑自己什么,不由得柳眉倒竖,大声叱喝道:“我凭什么说这样的话?我凭我自己一张染方就能赚一万两银子。我凭我自己就可以建一个织染厂。我凭我厂子织出来的锦缎能够进贡宫中。穿在兰妃娘娘的身上。我凭我厂子里的印花布,如今在市面上供不应求。你说……”
她向前逼近一步,直视着云姨娘,一字一字道:“我有没有资格说这个大话?”
云姨娘愣住了,整个人都呆若木鸡,她完全被阮云丝的话给镇住了。
这里下人们也都开始窃窃私语,印花布如今确实是供不应求。所有的布只留在京城中卖,还不到几天就会卖断货。百姓们都知道流锦布庄吉星高照,有一位织女似的了不起的奇女子在后面帮他们生产锦缎和这些花布,这些下人们日日出去买菜办差,自然也知道的。却怎么也想不到,原来那位奇女子竟然就是这位三姑娘……唔,应该是姑娘吧?虽然她梳着妇人发髻,可刚刚云姨娘不是也说了,她是个寡妇,既没有姑爷。那叫姑奶奶也不合适啊。而且听说连小公爷都叫她姑娘,那叫三姑娘就肯定没错儿。
云姨娘气得七窍冒烟。但下人们都是用崇拜地目光看着阮云丝:这三姑娘真是不简单啊,当日她逃婚离家,所有人都以为她即使不客死异乡,也要落魄街头。谁知道几年过去。人家不但没落魄,反而衣锦荣归。难怪刚刚大爷嘱咐我们小心做事,能把事业做到这个地步的女人,那能是简单人物吗?唔,日后看来这大嘴巴要收一收。还得再勤快点儿才成。不然这位三姑娘初次管家,上任那三把火要是烧在自己头上,几辈子的老脸就都没了。
下人们怀着敬畏欣喜庆幸地心情离去了。云姨娘没了说嘴的源头,也只好蔫头耷脑和其他几位姨娘各自回了住处。她们和那几个女孩儿自然仍是瞧不起阮云丝的,只是如今侯府整个前程都捏在人家手里,据说小公爷见了她,都没有别的话说,她们这会儿又怎么肯冒冒失失上前捋老虎须呢?就算要捋虎须,自然也是撺掇着别人先上,自己躲在背后看看情况再说,最好能再坐收个渔翁之利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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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昨日才回府,怎么今日那云姨娘就知道姑娘是寡妇了?这定是有人故意传开,来败坏姑娘名声的。”
回枕香阁的路上,芳草愤愤不平地在阮云丝身边嚷着,却听阮云丝淡淡笑道:“是我让芸娘和嫂嫂不必瞒人的,这种事情,早晚都会叫人知道。何必遮遮掩掩?我是宁愿让大家伙儿都知道我是一个下堂妇,也不愿意让她们误会我还和那个负心人在一起。”
“姑娘……”
芳草瞪大了眼睛,却听阮云丝道:“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是吗?这世界是男人的,女人只能依附他们存在。像我这样离经叛道的异类,怎么可能还好好儿的活下来……”
不等说完,芳草就拉着阮云丝的手臂道:“姑娘,别说了,是……是奴婢不好,呜呜呜……奴婢知道你心里苦。”
“你知道什么啊?”
阮云丝哭笑不得,一把将芳草的手拿开,然后摇头道:“傻丫头,我告诉你,我离开了那个家之后,就去了奶娘的故乡,那里的人就像奶娘当初说的,特别淳朴热情,我在那里买了房子,然后开始织布赚钱,但织布赚的钱太少了,所以我就又染布……”
她把自己这几年的励志故事讲了一遍,芳草都听呆了。却听阮云丝感叹道:“所以啊,这世界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是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你看,我是个下堂妇,不照样过的很好?若不是这一次侯府有难,我也不会回来,就在乡下过着日子,不知道多滋润呢。”
芳草俨然被洗脑了一般,崇拜地看着主子直点头,一个劲儿道:“奴婢也要像姑娘一样,织锦度日,有没有男人都无所谓,奴婢也要向姑娘一样……”
“噗,这种念头在心里就行,千万别说出来,不然大爷怕是不会让我在府里住了,这明显是给你们洗脑嘛,呵呵,别人也就罢了,若是给我嫂嫂也洗脑成功,他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阮云丝笑得开心,忽见芸娘站在院门口,看着她笑道:“在这里看了你们半天,就听你讲故事了,竟没看见我,如何?今天的事情顺利吗?有没有当众给你难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