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人家姑娘的选择,你再恨再气,也无可指责。人家根本不用你做这些事情,因为阮云丝的话里很清楚了:我不会嫁人,尤其不会嫁你。所以你气也好恨也好,和人家没关系,谁让你喜欢上了人家?从一开始到现在,阮云丝的态度可一直都是再明确不过的。
苏小公爷的金石为开计划一下子就遭遇到了灭顶般地打击,只觉着意兴阑珊,沉默了好半晌,才黯然道:“我明白姑娘的心意了。不过下江南之行,你还是随我一起吧,秀丫头有着绝世美貌,即便换了男装,如今男风盛行,也未必就不会惹麻烦。且姑娘要买织机,又要织锦,怎么也该去江宁织造看看,如果没有我从中牵线,江宁织造是不会开这个方便之门的。”
见他都到了这种时候,还在为自己考虑。阮云丝心中真是百味杂陈。看着苏名溪微微垂着脑袋,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她只觉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心中只想着是我负你太多,你根本不知道我欠你的是多重的一笔债。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无法融入你们的时空,错的全是我。
她心中想着,便忍不住想开口安慰苏名溪,结果声音一出来,竟连自己也吓了一跳,粗哑嗓音分明带了哽咽。
苏名溪震惊抬头,却见阮云丝飞快垂下头去,轻声道:“公子厚爱,云丝感激不尽,然而事已至此,实不能再厚颜无耻,公子就不用管我们一行人了。”
这哽咽声音虽然只是在最开始出现了一点点。往后的话阮云丝越说越自然。但苏名溪是什么人?早把刚才那一点哽咽听在耳里,又见阮云丝不敢抬头,他不由得怔住了,暗道怎么回事?原来她也会为我做的一切感动吗?原来她也并不是铁石心肠?是了。她只是不能接受男人三妻四妾,但我为她做的一切,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那样聪明善良的人啊。
“姑娘不必多想。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不过我想,即使姑娘这一辈子不嫁人,却也不必连朋友也不肯交吧?你既然能和素五公子交朋友,为什么不能和我交朋友呢?只是朋友,只是知己,再无其他。可好?”
阮云丝飞快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苏名溪,却见他淡然一笑,垂眸道:“姑娘既然矢志不渝,苏某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不求举案齐眉,唯求红颜知己。绝不敢再冒犯姑娘,这样,姑娘还要将苏某拒之门外吗?”
“公子何苦?”
阮云丝苦笑摇头:“你的家世人品容貌俱是一流,不知多少女子将一颗芳心暗系。和她们的温柔贤淑相比,我就如同这路边随处生长着的最倔强最不起眼的野草……”
苏名溪也叹了口气,摇头打断她道:“这种事情若是应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姑娘还拿什么来矢志不渝?我不强求姑娘,也请姑娘不要强求我。”
阮云丝彻底无奈了。话都说开了,小公爷就是不肯下定决心抽身而退,她还能怎么做?就如同苏名溪说的,他不强求自己嫁他,自己也同样没有资格去指点人家该爱谁不该爱谁。
唉!这个死心眼儿的,凭着这么好的条件不去享齐人之福。非要在我这棵树上吊死是怎么说?呸!还是棵歪脖子树。
阮云丝真是郁闷死了,原本以为这种离谱的事情通常只能在童话里出现,却没想到,自己竟也在现实中做了一回灰姑娘。只不过,她会牢记住灰姑娘嫁给王子后,并没有什么幸福的生活,而是郁郁而终。所以,她不会重蹈覆辙的。
苏名溪和小白傍晚的时候就离开了。芸娘碧秋钟秀纷纷上前向阮云丝打探消息,阮云丝哪肯和她们说实话?她在想自己如果还是按照原计划上路,苏名溪会不会被自己的不辞而别伤害到?事到如今,她是真的心疼了,那个男人都退步到了如此地步,自己就是铁石心肠,也没办法再给对方致命一击啊。
可长痛不如短痛,致命一击,伤口总会慢慢愈合。而心软的刀子,却是慢慢磨着伤口。深受电视剧和小说熏陶的阮云丝对此有着清醒认识,所以她决定一切还是按照原计划,只不过这次不能派钟南这不靠谱的去买船票了,她决定自己出动。
……
“这件事,朕还是属意由甄爱卿来办的,他在这方面可比你这个年轻人要强多了。”
御书房中,皇上从龙案后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似乎正在考虑某些事情。
苏名溪也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皇上待他和别的臣子不同,每次来都如皇子般相待,对于这个少年时就为救自己而险些拼掉了一条性命的青年,皇帝的宠爱那绝对是和皇子们平齐的。
“皇上,臣虽然不如甄尚书在吃喝玩乐方面有杰出才能,但臣会用心采选,臣相信用心采选的东西,也不会比甄尚书买来的差很多,更何况,年年都是甄尚书派人采选,口味毕竟有些雷同,今年臣来办这件事,或许还会令太后娘娘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