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秋和钟秀听见阮云丝夸奖自己,不由得大为振奋。答应了一声就继续埋头织锦。这里阮云丝叫出钟南,让他套了马车,便带着这几日来自己织出的五种花样的锦缎,坐了马车往城里来。
她原本也要带着小绿进城,可小绿坚决不肯。这让阮云丝有些奇怪,暗道莫非他在绿水城里还有什么亲戚?所以怕被看到?嗯,一个多月了,唉!这孩子和我们的缘分只怕也要尽了。奇怪,苏名溪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过来?难道被什么事绊住了?不然这会儿不正是打猎的好时候儿吗?他怎么可能错过?
一边在车里静思着,自然也没有人回答,只有马车辘辘的声音。掀开帘子往外望去,只见一大片一大片的油菜花盛放,那情景真是美不胜收,路边的杏花也都开得锦绣繁华,一簇簇一团团如云霞般灿烂。
阮云丝叹了口气,心想这一个月一直在忙,竟将如此景致都错过了。如今这杏花虽然开得最精神,怕是一两天之后就要凋谢,若是再有一场春雨,则这些枝头繁花便要纷纷而落,更将一世繁华零落成尘。
想到这里,自己也不由觉着好笑,暗道我是怎么了?怎么也变成林妹妹那般多愁善感起来?因眼见着城门已在不远处,她就放下了帘子。
来到流锦布庄,伙计们热情将她迎进去,言掌柜的看见她,只笑的一张菊花似的老脸都舒展开了,忙让大毛二毛奉茶,又指着布庄里新摆上的两款锦缎给阮云丝看,得意道:“这是咱们的织染厂研究出来的新花样。从半个月前一拿出来卖,就是供不应求。姑娘看看如何?”
阮云丝只瞥了一眼,便看出那两个花样也不甚漂亮,只是从前市面上怕是没有,所以倒显得新奇,因此人人争购。她便把自己肩上的小包袱卸下来,笑道:“真是巧了,我今儿来,也是给掌柜的看看我琢磨出的这几个锦缎花样,您瞅瞅,瞧着比你们这新品如何?”
言掌柜一听说是阮云丝的织锦,不由得又是惊奇又是兴奋,忙接了过来细看,只看了第一块布料,便倒吸了一口冷气,怔怔道:“云纹算是常见的,可姑娘这金丝云纹,如此复杂的纹路,这……这锦缎是怎么织出来的?”
他一边说,就将那锦缎用手举起来,透过阳光,只见那块白色云纹锦缎上金光点点,若是做成衣服,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侧目。
“这也寻常,这种锦缎还有银丝云纹,穿在身上反而效果更好。”阮云丝将金丝云纹锦的布样揭起,果然,下面就是一块银丝云纹锦。
言掌柜的看了半晌,点头激动道:“好啊,好啊,这可是那些富贵子弟们的最爱。金银丝云纹锦也不是没有,只是别家的云纹不过寥寥几笔,穿在身上,也看不出如何精美,姑娘这就不同了……”
老掌柜的不等说完,便听阮云丝笑道:“也没什么不同,这都是暗纹,穿在身上,难道人家还特地凑上去看不成?远看起来,就没有区别了。”
言掌柜笑道:“话虽如此,可就凭着这精美云纹,一匹布多要一两银子,那些买家定是趋之如骛。”说完,又看第三块锦缎,却是蓝底配着淡黄色碎花的锦缎,这个颜色素净,乃是小家碧玉们的最爱。
老掌柜一边看一边点头,待把六个花样看完,不由激动地两只眼睛都放出光来,好半晌,才平复了下心情,嘿嘿笑道:“我只以为我们那两款锦缎已是不错,还想着在姑娘面前显摆,如今却是打了老脸。啧啧,有姑娘这些锦缎珠玉在前,我们那两款竟是寻常之极了。”说完便叫过一个伙计道:“锤子,你快去京城咱们布庄的分号,请五公子过来。”见那小伙计一溜烟去了,他才转过头对阮云丝道:“姑娘请稍等,京城距此不远,不用一个时辰,公子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再详谈,详谈……”
阮云丝倒不在乎这个,这本就是几款寻常花样。将来若是能用那高档提花机,织出工艺最复杂的双色锦五彩锦云霞锦,在她看来,或许还值得老掌柜如此激动。不过若真有那一天,她倒真有点为言掌柜的心脏担心,暗道该想个办法暗示下,让老爷子把心脏锻炼的强壮些,免得到时候大喜之下,再犯了心肌梗塞,那就真的是乐极生悲了。
“不仅是锦缎,如今夏天快要到了,我想着也该织一些蝉翼纱软烟罗等料子,还有一种水纹纱,是专门做衣服穿的,层层叠叠极尽华美,然而看上去却只是薄薄的布料,又不会显得不庄重,我想那种纱料一定会受欢迎。”
素流云进来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句话,他心中一动,便停下了掀帘子的手,想听听阮云丝和言掌柜继续往下说,却不料大毛正提着茶壶要过去续茶水,看见他,这呆毛眨了眨眼,便奇怪道:“五公子,你怎么杵在这里啊?掌柜的和阮姑娘都在里面,快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