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老太君是人精似得老人家,哪还不明白苏暖暖的意思,心中感叹这孩子又细心又善良,嘴里自然要附和一番。于是廊下就有几位贵妇人的目光挪到了段欣棋身上细细打量。越看眼睛就越放光,有几位甚至忍不住和身旁亲戚好友小声议论起来了。
杨夫人看了身后的林姨娘一眼,只见向来懦弱的美妇人已经是珠泪涟涟,不停用帕子擦抹着,却还是止不住,她便淡淡道:“行了,有暖暖今儿让那孩子出了一回头。日后她的终身就不用你操心了。不是我说你。平时你这个做娘的也该多替女儿操些心,看看今天那孩子多出彩?我竟不知她是这样一个美人坯子,都是你平时不肯用心替她打扮。也不想想她都多大了?转眼就是议亲的年纪,这些竟然还要暖暖这个做嫂子的操心。”
杨夫人这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她倒不是虚伪,她已经多年不管府中事。对刘敏和林姨娘这两个抢了丈夫的女人也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淡然,哪知林姨娘母子三人过得什么生活?所以今日见段欣棋站在苏暖暖身边光彩照人。便以为是素日林姨娘不肯用心替女儿打扮,却完全没有想过:林姨娘就算要替段欣棋装扮,又从哪里弄这样好的料子和首饰?
林姨娘自然不会因为杨夫人的话而怨恨,这是一个懦弱自卑的妇人。相反,听了这话,她倒还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道:“是,太太教训的是。二姑娘……多亏了大奶奶……”
不等说完,就听身旁刘敏轻笑道:“好了,看把你给激动地,知道的说你是喜极而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样大喜的日子哭起来,不知是受了多少委屈呢。”
一句话吓得林姨娘连忙收声,连连道:“敏太太教训的是,是婢妾失态了。”
杨夫人看了刘敏一眼,淡淡道:“她难得看见女儿光彩一回,高兴的失态又有什么?如今谁不是只顾着看那大蛋糕?用不用得着这样吓她?”
刘敏抿唇微笑,再不说话,心中却早已恨意滔天。她从刚刚知道苏暖暖给房老太君的寿礼是生日蛋糕后,就知道大房两口子今天的风头必定是要盖过自己儿子儿媳了,然而即便有了思想准备,她却也没料到这份寿礼会是这样的新奇漂亮,简直就是万众瞩目,抢了所有寿礼的风头,什么盖过自己儿子儿媳,这压根儿就是一棒子打死,都不给庭业他们留活路的。
一边想着,就不自觉往院中老侯爷段倪的方向看去,就见几个勋贵围在他身边,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还有两人冲他竖着大拇指,而丈夫则是满面笑容看着那大蛋糕,捋着胡子点头微笑,目中也全是赞叹之意。
看到这一幕,刘敏只觉着眼前一黑,自己二十年的苦心经营,难道就因为一样吃食而尽付流水?从那个女人回归后院,便没有一样事情顺利的,她当初怎么不死在梅月楼?为什么还要回来?骨气呢?当日和段庭轩不是闹得不可开交吗?怎么这一回来,就变成贤惠好媳妇了?平国公怎么生出了这么个软弱的东西。
敏太太完全陷入了全方位无死角的怨念中,她这副神情别人没注意,杨夫人又岂会看不见?心中这个快意就别提了。暗道苍天长眼,我依礼正形,不能讨丈夫欢心,争宠争不过你,连儿子的世子之位都害怕朝不保夕,这二十年来,可说是受尽煎熬。却不成想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你儿子儿媳被我的儿子儿媳死死压住,你心里是什么滋味啊?希望落空的感觉好受吗?哈哈哈……
比起老侯爷的妻妾们,徐冉云和薛芝兰才真正是心中有苦难言恨欲狂的人。只现在又有谁会在乎她们的心情,大家关心的都是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这大蛋糕。
房老太君也着急,眼看显摆的差不多了,便咳嗽一声,对苏暖暖道:“好了,这个要怎么吃?弄下来给大家尝尝吧,人家赏脸来给我这老婆子贺寿,不能只让人看不让人吃啊。”
苏暖暖笑道:“这个简单,爷,您身材高,还得劳您驾,把这一层一层的给取下来。”
段庭轩点点头:“这个没问题。秋泠,让人搬桌子过来,咱们就在院中把蛋糕分了吧?”最后一句话却是请示房老太君的意见,见祖母点头,他就从苏暖暖手中接过一把崭新地西瓜刀,看着桌子摆好了,方踮着脚将最上面的寿星蛋糕给取下来。
接着很快又把剩下的二到六层蛋糕都摆放好,整整两张八仙桌并排,却被六个蛋糕就放满了。段庭轩便对苏暖暖道:“先切着分了吧,分完后再分最后一个。”
“行啊,你安排。”大奶奶只负责做蛋糕,此时完全放权,只见丈夫将那寿星蛋糕切了一块儿下来,旁边红莲连忙递上准备好的蟠桃图案白磁盘,他就将蛋糕放好,亲自捧到房老太君面前,跪下道:“愿您老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祖母,这是孙儿和暖暖的一番心意,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