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不想死(穿书)(55)
可今儿废后郑氏跪在他面前朝他磕头时刘钦也惊讶了,惊了之后便是通体舒泰更兼洋洋得意意气风发。连着这大冬天的半夜被叫醒的气也消了不少。虽然是废后,一天之前也还是一国之母啊。
“怎么着,”刘钦笑意不减的看着跪在他脚下的郑氏,“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如何就跪了我们这样下贱的奴才呢?”
郑宜人跪伏在雪地里:“我要见陛下……”
“您说什么,”刘钦好笑,“陛下忙着呢,哪儿是你见得的?”
“我要见陛下。”郑宜人不为所动。
她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因为她以命相要挟,刘钦不敢不禀告皇帝。
皇帝来了,在这个雪夜里,冷漠又厌恶的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女人。
“你当真将宁阳贬去了交趾边境?”
“宁阳即将成年也该去外地就藩了。”皇帝言语淡漠。
“你当真如此不念旧情,”郑宜人问,“我便罢了,他可是你的亲儿子。”
“宁阳的确是朕的儿子,可规矩理法不能废,皇子成年便应就藩,朕如何不念旧情了?”
郑宜人冷笑:“事到如今,你还是如此厚颜无耻,装模作样,实在让人作呕。”
皇帝脸色发青:“你说什么?!”
“我可有说错,”郑宜人毫无惧色,“你就是忘恩负义,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我郑家如何选了你。为夫,你荒淫无度乃是好色之徒。为父,你从未以身作则,更是视儿女为棋子仇敌。为君,你昏庸无道……”
“够了!”皇帝一耳光扇去,将郑宜人剩下的话打断。
郑宜人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子:“陛下能打我的脸,却阻止不了我的话。”
“掌嘴……”皇帝大喊,“给朕掌嘴,直到她闭嘴为止!”
当下就有两个太监将郑宜人双手压住,又一个拿了指厚的红木往郑宜人嘴上打。
不一会就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郑宜人连惨叫都是憋在喉咙里的。她不肯眨眼,只用最后的恨意死死的盯着皇帝。
皇帝冷哼,颇为高兴的欣赏了一番郑宜人的惨状,后来在这雪地里实在站得冷了才轻蔑的一挥手离去。
远远的一句话飘来——
“不选朕还能有谁……你心心念念的晋王吗?”
郑宜人浑身一震,想要张嘴反驳,却是一个囫囵字都吐不出来。
郑宜人晕了过去,片刻之后又疼醒了过来,她发着抖摸索着找到了外间的书案。
“您找什么?”
受了吩咐贴身看着她的小宫女问道。
郑宜人没有看她,而是自顾自的磨墨,顺着下颚留下的血滴进了砚台里,和着黑墨被研成一体。
太后容禀:儿臣在皇后之位三十余年,自认战战兢兢无一事不上心,善待天家血脉,公正仁慈,绝无私心……
……陛下辱我如此,儿臣不服!
……如今大祸突至,儿臣一生清白为人所污,再无颜面苟活于世。
只求太后为儿臣平反,宜人叩首!
短短几百字却耗费郑宜人不少精力,脸上的烂肉还在滴血,止也止不住,将一张上好的洒金宣纸弄得肮脏不堪。
身边的宫女立在她身后装聋作哑,眼睁睁的看着郑宜人运笔写信,却一言不发。郑宜人回头看她,忍不住一阵好笑。
“你……你又是哪家的人?”
宫女未答,只是对郑宜人行了一礼,道:“娘娘放心,您不管做什么,奴婢都不会阻拦的。”
郑宜人无谓的笑笑,快死了才发现,区区一个坤宁宫内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郑宜人不再去管那宫女,又磨墨铺纸,提起笔龙飞凤舞好半晌才停下。
“两封信……都交给太后。”
宫女大惊,目光在黑暗中闪烁:“娘娘不怕我是刘公公的人?”
郑宜人冷笑:“你还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宫女轻叹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根金簪,放在桌案上。
“这是娘娘过去最喜爱的一根金簪,今天刘德的人进来把东西都收走时,我为娘娘留下的……”
郑宜人呆呆的盯着那金簪半晌,然后缓缓的伸出手,将那坚硬冰冷的簪子笼到了袖中。
宫女对她最后行了一礼:“奴婢就在外间,娘娘也该休息了。”
郑宜人失魂落魄的走回了内殿,坤宁宫最尊贵的住处。
还是那张床,雕花刻凤,锦被绣榻,郑宜人躺在上面却只觉得满心的冰冷和痛苦,但又有一种奇异的平静笼罩。
她想起了一直跟着自己的文雅,多秀丽柔软的一个女儿家,却死得那么惨那般屈辱。她又想起了晋王,那个自己曾有过些微心动的男人。当今皇帝比起他那位哥哥可是差远了,若不是……若不是他太过强势,让姑母忌惮,又怎么会让陈甫这个伪君子坐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