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她想千古流芳[快穿](331)
最开始报道谢舒仪自杀事件的《沪报》记者在唐沅的授意下也毫不含糊,另外撰写了一篇深度报道,把谢舒仪爹妈那摊子烂事扒得一干二净,顺带把高卓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这篇报道一出来,几乎是坐实了高卓颠倒黑白吸人血馒头的事实,又有周秉文的文章在前,这一回,高卓是真真正正地惹了众怒。
攻击他的文章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他一下子就成了沪城学界的过街老鼠,但凡还有良知与同理心的人都不屑与之为伍。甚至还有人把炮火转移到了《东方月报》,指责他们为什么会刊登这样的文章,让高卓这样的人也有机会大放厥词。
《东方月报》只是一家中流商业报纸,之前也是抱了高卓能一飞冲天、连带着自家报社水涨船高的想法,却万万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沪城的青年女学生甚至开始集体抵制他们,他们还被扣上了“不尊重妇女”、“妄图复辟封建残余”的帽子,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为了平息大众的怒火,它选择了推一个编辑出来挡枪,并发表道歉声明,承诺以后永不录用高卓的稿件。
这下子,高卓是真的傻眼了。
怎么回事?他预想中的结局不该是一呼百应、众人为他摇旗呐喊吗?那些女人凭什么要求凌驾于男人之上?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本就是理所应当,怎么却连周秉文都会站出来为她们说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像高卓这样的人,永远不会理解真正的平等和尊重。前朝早已被历史的车轮碾为灰烟,他的身心却仍遗留在那里,做着跻身剥削阶级、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美梦。
可惜,志大才疏,不过是徒添笑话罢了。
谢舒仪一事后,白萍主动往《华国青年》杂志社寄来一封信,措辞极为谨慎尊重,特地点名是交给竹文先生的。
对于这位将半生事业奉献于革命事业的女性,唐沅亦是极为欣赏尊重的,书信一来一往间,二人交谈愈发投机深入,竟成为了文交知己。
谢舒仪一事造成的影响是深远绵长的,如果说草儿的事情还只是让他们站在一个旁观者角度感到同情和不忍,那谢舒仪一事则是让相当一部分知识女性有了唇亡齿寒的悲哀。
沪城最负盛名的汉锦女子高中学生会联合了其他几个学校的女学生,希望能排演一出以谢舒仪为原型的话剧,将女子的现状以更多的艺术形式展露在世人面前,割肉疗伤,也是时时警醒女性自身。
她们写了信到唐沅这里,希望能由竹文先生亲自操刀编写剧本。唐沅没怎么犹豫就欣然应下,大半个月后,剧本《玉兰花开》新鲜出炉,送到了女学生们的手里。
沪城的玉兰花在四月时便开尽了,和谢舒仪一样,永远留在了这个春天。
但明年还会有花开啊。
女学生们排练了快两个月,仲夏时节终于在沪城大剧院正式上演。
唐沅收到了她们寄来的票,她本欲独自前往,可戚庭光那丫头知道后也执意要跟着去,最后一家三口一齐坐在了剧院里。
从谢舒仪死后,戚庭光便变得沉默寡言下来,病好后仍时有苍白孱弱之感,让照顾她的吴绮忧心得很。唐沅能感受到那种情绪,那不止是为亲近的老师早逝的难过,更多的是小姑娘的精神正在经历一场艰难的蜕变。
谢舒仪的死于她而言是一把枷锁,让她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弱小无力,她渴望挣脱破茧,可前路茫茫,她找不到出路在哪里。
她需要去披荆斩棘,或者和自己达成和解,甘愿磨去所有的棱角和不甘。
这注定痛苦,但世事本是如此,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女学生们的戏排得很好,她们在台上演的不是谢舒仪,而是全华国二万万妇女。
女主角翻飞的白裙子蹁跹在舞台上,她生于秋天,死在春天,死时身上盖满了凋零的玉兰。
舞台上的灯光暗下去,挺直脊背站在唯一一束聚光下的旁白轻声念出附在剧本末尾的小诗——
“春天是风,
秋天是月亮。
在我感觉到时,
她已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里雨后的篱笆像一条蓝色的 小溪。”
她的声音空灵悠远,荡在剧院上空。随后幕布落下,戏终。
剧院里沉默良久,依稀响起掌声,随后掌声连成一片,经久不息。
戚庭光怔忪地望着舞台,在掌声中回过神,已是满脸冰凉。
三人看完演出回家已是黄昏,戚庭光一言不发地吃完晚饭后,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吴绮心里担心,想去看看小姑娘,却被唐沅拦下了。
这是她自己的人生,她需要时间去思考自己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