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渊黑着脸抱怨他家那两个小子是如何调皮捣蛋,一个劲儿的羡慕聿腾的闺女们。
罗笙笑而不语。
看着兄弟们能再团圆真是开心,范近亭官拜正四品通政司副使,左渊最厉害,因着平息云南王叛乱的出色表现,现在已经是正三品参将身份了。
而自己呢?依旧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十年都没变过。
十年了,今日的罗笙也已到了三十岁的而立之年。
送走了客人们,并不急着回房,只是踏着院子里的残雪慢慢溜达着。
可能是这一晚上都太过热闹了吧,现在的他只想这么清清静静的吹吹风,感受冬夜里才会有的寂静。
有时候,静是很可怕的,会让人不自主的想起深深埋在心里的“恶”。但是,罗笙不怕静,不是他完美的毫无瑕疵,而是他那份做“人”的自知。从不会勉强自己,也不会给自己找烦恼,更不会去幻想不切实际的东西。
说白了吧,就是这厮非常会给自己所不能的一切事情找个借口自我安慰,简直就是忠实的继承了Mr阿Q的自嘲精神。
点起一支烟草,叼在嘴里,冬夜干净的空气让烟的味道格外的香。
一件厚实的大毛儿斗篷由身后兜了上来,外加给他披斗篷的人的手臂一起裹在了他身上。
是焕扬。
突然一个憋了很久的问题让罗笙的心头一跳,“焕扬,我第二次死的时候见到的是你吗?”
焕扬用下巴摩挲着他的鬓角。
“也不能算是我。是有某种灵力借用了我的身体在做一些该他们做的事而已。”
罗笙轻笑:“传说中的被附身了?”
“也不是,当时的我不是肉身。我的思维还在,但是能看的更远,想的更明白。无欲,无念。仅仅是执行者,而不是决断者。”
罗笙领略到那么一点意思,虽然仍旧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该他知道的东西。按照党的教育--不该你知道的不问。
转过身窝进焕扬的怀抱,撒娇。“我冷了,抱我回去好么?”
焕扬微笑,好久都没见这宝贝撒娇了。毕竟,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
回到寝室,静扬已经备好了简单的酒菜。
屋子的暗角中都置了火盆儿,暖暖的。因为他的笙儿怕冷。
拉过他的手,用自己的手心温暖着他,爱惜的问:“还要吃点东西么?”
罗笙看着桌子上的四份餐具,微微一笑,“今天他也来么?早朝时东北那边暴雪封山的折子可不少呢。听近亭说工部都忙翻天了。”
静扬对着他的手又哈了一口气才说:“你的生辰他一定来的。多晚都会来。”
罗笙心里涌起无边的幸福感,自己何德何能,竟会同时得到三个举世无双的男人的宠爱。
“那咱们先喝点小酒,一起等他好了。”
李仲扬终于来了。虽然已经很晚。
每年的这个夜晚,他都卸下皇帝的身份,仅仅以爱慕着罗笙的李仲扬的身份出现。
罗笙已经微醉,染了薄薄红粉的脸冲他微笑着,“都等着你呢,来晚了要罚的。”
没有了朝堂之上的威严冷漠,只有无限的温柔,“好,你说罚什么就罚什么。”
罗笙用手支着下巴大笑,“好啊,出去裸奔三圈。”
焕扬和静扬齐声起哄,仲扬略一尴尬,还没做出反应就看罗笙止住了笑,弯着嘴角说:“骗你的,过来亲一个当赎罪吧。”
每年的这天,他们四个人总是一直就这么说说笑笑到天明。
坐在仲扬怀里,罗笙怜惜的抚摩着他已经有丝丝班白的鬓角,“有一天,咱们都老了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这么一直在一起?”
静扬微笑着点点头。只要是笙儿提出的要求,他永远都不会拒绝。
焕扬从来都是那副对未来泰然处之,即不好奇,也不渴望的出尘样子,今天竟也破天荒的答应他:“到时候我一定会陪在笙笙身边。”
仲扬在他耳旁说:“我以李仲扬和皇帝的身份发誓,笙笙所到之处,吾必如影随行。”
罗笙不知道这一刻是该哭还是该笑,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只能缩起肩膀一个劲儿的点头,不想叫他们看见自己这副古怪嘴脸。
真是的,说这么叫人感动的话,看把我这脸给扭的,明天不知道会不会再长出条皱纹来?
仲扬,焕扬和静扬竖起耳朵听这心爱的人嘀咕着:“你们李家的人最讨厌了!”
三兄弟彼此交换一个会心的眼神,这一年,李仲扬四十一岁,李焕扬三十七岁,李静扬三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