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尚书仰天长叹,“安蓉啊,爹不是这个意思。”
这一年小鹰姑娘十六岁,并且终于有了闺名:安蓉.
也是在这一年,让兵部尚书头疼的问题竟然迎刃而解。一道圣旨,将他的四姑娘指婚给三皇子。
进宫谢恩,回来喜气洋洋。同样进宫给皇后娘娘谢恩归来的夫人叫他过去,淡定的微笑着:“娘娘的意思,以后兵部尚书府和礼亲王家就是一家人了,姑爷的前程就是您的前程。”
尚书大人冒起些冷汗,心里一番评估。这三皇子从小就出类拔萃按说是个成大事的料儿,可无奈皇上就是看他不顺眼,一味独宠太子。朝堂上多少党派,自己一直避免牵扯其中,没想到还是身不由己。
不过皇后娘娘家是三朝元老,太子又确实不争气,废二立三的苗头也不是出现了一天两天了,这个局……也不见得没有胜算。想我洪光权风光一生,无奈独子年幼,两旁亲戚又多不提气,若要洪氏根基不倒,与皇子联姻正是件大好事。
这边尚书大人深思熟虑,那边四姑娘听说是要嫁给三皇子,心里也挺高兴。
无处不在的姨娘婶婶们又出现了,各种王妃应该有的风范做派填鸭一样的填过去。洪安蓉依旧照单全收,您说什么我听什么,反驳的下场实在凄惨。女人们嘴巴舌头的功力她不想再见识了。
一直温柔慈爱的娘也拉着她说了好几夜的话。没人知道夫人到底跟未来的王妃说了些什么,只不过姑娘对老娘一下进入到崇拜状态。
原来娘是个这么彪悍的女人……
“王爷短不了收几房侍妾,你不要在意。天下男人谁不爱个腥的臭的,他收他的,你得了大度的好名声,还可以落得清闲。”
“小妾可以跟爷们耍心眼子争宠,但是要跟你拿大,立刻收拾她让她明白谁才是正妻。”
“有的爷们在外头是英雄,回家看见小妾就变狗熊,那些挣扎上来的女人最喜欢挑唆。你是王妃,内宅归你管,你管不了王爷还管不住那帮女人么?”
怪不得爹在其他女人那软的像滩泥却没有被人搓圆搓扁,怪不得二娘三娘那些人对自己的娘那么恭恭敬敬……原来都是收拾出来的。
洪安蓉默默记下娘的嘱咐,并且觉得以自己的武力优势还可以将这些技巧更便捷的发扬光大。
可是,她没想到,嫁进了礼亲王府,这些东西几乎都没用上.
洪安蓉思考问题的方式和男人很相似,准确的说,是和武将很相似。对花言巧语什么的基本都免疫,观察细节和推理论证是她的强项。
所以,很不幸,新婚不到三个月,她就发现夫君滕季央绝对不是表面上的风流皇子。那些执子之手,月下花前时的笑容假的让她恶心。就在她忍无可忍临界爆发时,滕季央拉住她的手,笑容依旧:“安蓉,你也看出来我在跟你演戏吧?一个人演很累的,一起演不好吗?”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演?”
“咱们这种婚姻不是就演戏给别人看的吗?各取所需罢了。我的心思从来就不放在儿女情长上,但你是我很中意的一个姑娘,这样满意了吗?”
洪安蓉眼睛一眯:“你是中意我老爹吧?”
滕季央仰头大笑:“我中意个糟老头子干嘛?我中意的是兵部尚书这四个字而已。我会尊你敬你,该给你的都给你,但是你也要配合一下,你的夫和父都指着你这根纽带呢。咱们是一家人,我把实情都告诉你了,这不是很信任你吗?”
洪安蓉默默的盯着滕季央看了一会儿:“放心,我也会信任你的。话都说开了,以后就不用演戏给我看了吧?”这件事她是有心里准备的,在出嫁之前老爹特意跟她说了一大车的话,当时她就明白了这门婚事背后的目的。如果说少女时期还对三皇子留有好印象,如今也仅仅变成了众多美好的回忆之一而已。
“不行,”滕季央笑着摇头:“当了王妃可就做不得自己了。处在这个位置天天都要演戏,以后等着看你演的人多了,你先好好跟我演,熟悉熟悉。演的多了,也就成真的了。”.
当年滕季央这样跟她说的时候,她心里很不以为然。这个人有病吧?不肯好好活着偏爱演戏,干脆去园子里粉墨登场不就完了?
可是日久经年,她突然发现自己也天天都在演戏。对奴才是什么态度,对小妾要怎样的嘴脸,给皇后娘娘请安,在外人面前的举止,对心腹要如何拢络,林林总总。
突然想起,他说过的:做了王妃就做不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