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因随手端起银盘里的桃子朗姆酒,靠在温泉边上,等着看热闹似的面对我。
想起那个丢人的晚上我的反应,再看看眼前的魔王陛下秀发流云,白色纱衣被浸湿而贴在劲瘦的肌理上,因为过度性感,本大爷悻悻的光着脚丫淌着温热的天然水渠退了回去,哼哼:“我才不稀罕听呢。”
他早料到似的的笑:“随便你。”
等了半分钟,我偷摸回头看了看悠然自得的梅因,终于明白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
大剌剌的迈步过去,穿者衬衫长裤,我寻死似的扑通一跳,水花溅起无数。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水迹,我离他八丈远。
“你猜。”梅因气死我不偿命。
“难不成他是逃犯?”我眨眨眼。
梅因点头。
汗,有必要这么准么,我胡说的。
“知道凌西的父亲是谁吗?”
“修义。”我脱口而出,那次在深渊蓝烟提过,是那个神族大将军。
“那他母亲是谁你知道吗?”
我苦思冥想:“按亲缘来说……应该是丹雅的姐妹吧,是谁?”
“是丹雅的姐姐,她早前和我们堕天,在政府担任要职。没想到五千年前,修义来到七狱谈判对她一见钟情,竟然有了孩子,我们立场不同,修义最终还是回原动天了,连孩子的模样都没见过。”
靠,这是什么男人,我皱着眉头暗骂。
梅因笑着深手把我拉过来,拿浴巾擦了擦我差点触到眼睛的湿发,轻声说:“傻孩子,你没有责任,不懂得其中痛苦。”
“我乐意……”尴尬的躲开,问道:“后来呢。”
“丹雅的姐姐很疼凌西,那时候她刚生产不久,身体虚弱,法力几乎尽失,便请了假每天在府里照顾儿子,本来他们母子可以很幸福的生存下去,没想到丹雅的姐姐竟然被趁虚而入,被刺杀身亡,而那个杀手,就是夏尔。”
“那你还把夏尔藏在这?”我惊愕的看着这个一脸平静的男人。
“因为……夏尔是丹雅的爱人,他们在一起很久很久了……谁也没想到夏尔竟然是神族的间谍……”梅因眼眸垂下:“而且,夏尔真的是个很伟大的画家。”
“那也不行啊,他就该偿命,你这样做对不起凌西!”我正义感陡然爆发。
“那时凌西还小,我在他开始学魔法那天答应过他,只要凌西成为六星法师能够去一狱守卫前线,我就把杀他母亲的凶手交给他。”
“所以你才说……凌西要参加魔法竞赛?”
梅因点点头。
我转了转眼珠子开始消化这些耸人听闻的故事。
“原来凌西说的是对的……”梅因若有所思:“你果然爱听那些老掉牙的事情。”
我见过梵高的向日葵,又见到了思岸的彼岸花。
缺乏光线的漫长走廊,每隔几米就有相对的两幅画作,全部是殷红如血滴的记忆之花,绽放的,枯萎的,飞舞的,腐败的,漫天的一群,或者孤独的一朵,视觉冲击的同时,心底象是有什么呼之欲出,沉沉的也是饱满的,全无杂念,只记得那人尽皆知的花语,悲伤。
悲伤,不仅仅为爱情悲伤,是有关生命的缠绕灵魂的感触。人,不一定爱过,但是,人,全都悲伤过。
度假的心情已然全无,梅因推开走廊尽头画室的门,我不由自主的走向巨大房间的对这我们的那面墙。
战争壁画,全部是暗色系的,太大了,一时说不清楚也看不清楚。法师,骷髅,野兽,幽灵,华丽的魔法光,滑翔的龙翼,燃烧的野草,照的绚烂而又乌云侵压的天空……我从东面走到西面,一百七十七步,所看到的每一个人物都独特生动,给人很大的紧张感和压迫感,画的一边,是陡峭的悬崖,悬崖上站着一身戎装镇定自若的……梅因。
我仰视着,不自觉的淌下一滴泪来,刚才彼岸花所带来的感触也一扫而空,说不清原因,就是突然间被触及到某种东西,就像第一次聆听仲夏前夜。
一双手温柔的扶住了我的双肩,回首,现实中的梅因朝我笑的优雅。
“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
我摇摇头,心底的惆怅就像是隔了一层纱账,明明触手可及,却什么也看不到。
梅因的白手套触摸着庞大壁画的一角,叹道:“雪路就是在这场战争中消失的,我救不了他。”话必,手忽然握成拳,重重的锤到了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