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楚睁大眼睛,感兴趣的问:“先生所说是何人?”
“目前身在出国的荀况正合适,他一向提倡隆礼重法,兼儒、法两家之所长。与公子所思所想倒是极为契合。”彰黎说完话,有露出有些迟疑的神色,继续道,“楚国春申君待荀况极为尊重,甚至对他许以‘卿’位,让他留在兰陵开馆收徒。因此,荀况虽然适合公子,我却没有把握他是否愿意来我大秦。”
秦子楚倒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
历史教育我们,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三国时候的刘皇叔不就是死皮赖脸的折腾卧龙先生,最后把帅哥拉到自己阵营之中,成就了三分天下的霸业么?
既然荀况有用,那么只要把他的旧主坑死,再去礼贤下士、真诚相待就好了。
秦子楚摆摆手,平静的说:“只要我诚心求学,前往楚国拜会荀况,荀况一定能够感受到我的诚意。再说,既然我已经是大秦太子的嫡子,若我尊崇此道,可以为他提供最好的条件,能够将他的学说发扬光大,何愁他不心动,前来秦国坐馆授徒。春申君为人如何?”
“春申君黄歇是个博闻强识、能言善辩的人,他对内礼贤下士,对外却有些穷兵黩武。说实在话,四位名公子都有些好大喜攻的毛病,春申君尤其爱好奢侈。公子怎么问到他了?”
秦子楚轻轻一笑,不客气的说:“越是贤能就越好处理。我曾经听说范睢大夫能够得到国主的信任,是因为他曾经说‘天下人只知道秦国有太后、穰候、华阳君、高陵君、泾阳君,而不知道秦王’。先生以为国主如何?算一代明君了吧,可他也无法忍耐自己的权柄被他人掌握,齐王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忌讳春申君呢?当春申君比齐王更加富有、名望比齐王更贤能的时候,只要一丁点火苗,就足以烧毁春申君的性命。”
彰黎不得不说,秦子楚提出的是个好办法。
但他仍旧不觉得秦子楚总把阴谋诡计挂在嘴边是个好习惯,因此忍不住劝说道:“公子,当行正道,不可行诡道。”
秦子楚笑着说:“达到目的就好了。您说这样能把荀况请来了吗?”
彰黎脸上笑容越发苦涩,他继续说:“对大家可以说之以理,但是不可诱之以利,这是对他们的侮辱。”
“先生,这话就不对了。人能够安贫乐道,但是安贫乐道的前提是没有好条件。大家都苦的时候,当然很容易快快乐乐的,吃个野菜可能也觉得是好东西,但要是隔壁天天大鱼大肉的,你怎么可能平淡的饿着肚子看书呢?鼻子也不能同意啊。我真心希望荀卿能够成为我的老师,但这与我能够带给他多少好处并没有冲突。人知道礼义廉耻、有自己的底线是好事情,可这和追求更好的生活没有冲突。”秦子楚辩解。
彰黎一琢磨,秦子楚的话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于是,他点点头叮嘱:“公子有所不知,此时的学子一直分成两种人。一种人读书就是为了追名逐利,另外一种,只要将知识和金钱地位挂边都觉得是侮辱。所以,公子日后说话还是要多加小心才好。”
秦子楚记住彰黎的提醒,点头感谢道:“多谢先生提醒。”
彰黎摆摆手:“我本以为自己此生要在赵国蹉跎了,认识公子之后,更是因为泄露了平原君的秘密而萌生过死志。若非公子开导,彰黎也不会现在还能坐在车厢里面和你谈天说地。公子等于救了彰黎一命,日后,彰黎愿为公子肝脑涂地以报恩情。”
“先生想太多了,你一个文士,若是我到了要让你肝脑涂地的地步,我也好不了的。咱们都好好活着,才能让你发挥最大的作用。”秦子楚扶起已经跪下的彰黎,笑着化解了眼前的情况。
秦子楚从来不觉得一个人报恩,非要连命都搭进去。
他也承受不起其他人的性命相筹,太沉重了,若是真的感恩,只要在擅长的领域给他花心思就足够了。
秦子楚和彰黎坐在马上等着雨停,另一头的新垣衍和龙阳君却坐在车内坐立不安。
“听少原君的意思,平原君不曾有一名相貌出众的庶出儿子?”新垣衍忐忑的与龙阳君对视一眼,目露忧虑。
刚刚随着魏王信件一同到达的平原君之子少原君赵德面色沉重的摇摇头。
他是被父亲委以重任,希望通过魏赵两国的亲密姻亲关系得到帮助,却没想到魏王和信陵君不合,连带着不想参合赵国的事情。
眼看无法达成平原君交托的重任,赵德不得不借着魏王传令给使团的机会,死皮赖脸的跟来希望说服魏王爱重的龙阳君,进而希望他吹吹枕头风,使魏王心软,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