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很快将仍旧散发着水汽的身体从冕服之中剥了出来,再一次压入被褥之中,咬着秦子楚的耳朵开口道:“你若是喜欢朕真正的模样,朕还客气什么呢?”
来不及出声反对,秦子楚又一次被他拉入漩涡之中。
第二日清晨,渐渐适应了夜晚辛苦的秦子楚按时清醒过来。
他揉着自己疲惫整夜的腰露出苦笑,低声道:“……我真是自讨苦吃。”
秦国今年最大的盛事就是嬴政加冠,此事一结束,原本的进攻计划立刻被提上日程。
“镇守边疆的司马尚传来消息——匈奴单于死后,他十六个成年儿子已经打成一团,根本无暇南顾。司马尚趁机出兵,将十三人斩于雁门关外百里,剩余三人带着残部继续向北撤退。他们原本逃得够远了,没想到又继续北撤。”秦子楚脸上挂着笑容,高兴的拍着桌子。
华夏的历史就是一部与游牧民族的抗争史。
哪怕秦子楚没有军事才能,能够打得匈奴不敢“南下而牧马”也是让他开心不已的消息。
嬴政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直接说:“李牧将军,你曾经说过守将而言,司马尚上是难得的人才,此时匈奴已经不足为患。既然你回来了,我们有打算同时攻打燕国和魏国,王翦将军被任命为攻打魏国的主帅——由你带着手下的兵马,攻打燕国如何?”
王翦已经领略过了秦王子楚对于太子的信重。
他毫不拖泥带水的拱手回答:“臣愿意带兵与与匈奴一战,但李牧手下将士折损近五万人,仅剩的十万兵马不足以对抗燕国五十万大军。”
嬴政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没想到,他却摇头回绝了李牧的要求。
对上李牧的眼睛,嬴政认真的说:“李牧将军手下皆为赵地的士兵。若是给你秦境的士兵,谁都保证不了他们不会打起来——长平之战不远,长平飘荡的鬼魂也许就有他们的父兄。”
李牧无法平静的接受了嬴政给出的答案。
他反驳道:“太子仍旧称呼我手下的士兵为‘赵境之兵’?太子若是也如此,赵地的士兵又怎么会觉得自己是秦国人呢?”
嬴政闻言笑了起来。
他走到李牧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非但显出怒容,反而笑着说:“李牧将军,话能够如此说,但事情不可如此办。秦境不缺士兵,可你我都清楚,他们是无法友好相处的,既然如此,何必要去相互掣肘呢?”
李牧显然被嬴政说服了。
他脸上显出失望的神色,叹了一口气之后,向嬴政接连叩首三次。
李牧无可奈何的说:“太子打算将赵境的士兵全部消耗在战场之中吗?”
嬴政面上神色不变,语速平稳的说:“是也不是,此战一了,政准备让他们解甲归田,过几年再从赵境募兵——赵境的兵都是好兵,不用太可惜了,可现在他们却不能都活着。”
嬴政眼中的冷酷之色一闪而逝,低声道:“若是战死沙场,赵境士兵家中老弱妇孺可以从当地官府连续领取十年的米粮供养自身,与我秦境之中相同;而他们若是活着,却未必有本事让妻儿老小吃饱穿暖。甚至,一旦被原本赵国的贵族们招揽供养,马上要面对被处死的情况。李牧将军,政不对你隐瞒此事的决定,你觉得自己该如何做?”
李牧目露惋惜之色,再次叩首后说:“此事并非李牧存了私心,而是七国之中,唯有秦赵两地士兵彪悍神勇、临死不惧。臣手下又都是经历了许多长大战而能够落下来的精锐,哪怕只有十万人,他们的能力也远非燕国那五十万酒囊饭袋可以相比。臣不是没有把握以十万赵兵攻打五十万燕军,而是舍不得这样优秀的士兵。”
嬴政却完全不为所动。
他直白的说:“李牧将军保证不了他们的忠心,这些人不能留,战死或是养残,只能有这两个结局。”
李牧遗憾的叹了一声,却没有再次反对。
他心里也很清楚嬴政的决定是正确的。
修筑长城尚有十多万赵国士兵,若是加上他手中剩余的兵数,对任何一个上位者而言都是一股可怕的、不能够容忍的力量。
嬴政还愿意在他们战死后抚恤家属,已经是难得的仁慈了。
“是,国主!”李牧最终只能叩首接受了这个他一点都不想接受的任务。
但嬴政将这个计划对李牧和盘托出,是对他的信任;李牧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这个消息再吐露给第三人知晓。
分配下去任务,李牧只得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