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掌心的一袋东西沉得根本托不住,秀美的手掌颤抖不停。
“……好。”不知道过了多久,华阳夫人虚弱的应了一声,可声音里面却没有任何迟疑。
嬴政一直紧紧盯着华阳夫人的脸,等到她终于应下此事,嬴政才重新开口道:“夫人不必担心,这东西和过去被送入夫人房中的没有任何区别,看着是香料而已,平常人若是偶尔用一次并无大碍,但血脉不畅之人却会觉得胸口越发滞闷。听说太子近些日子时常心口绞痛,我才想起它来。哪怕出了什么事情,只要扔进香炉里面点燃,再敞开窗户通通风,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华阳夫人根本不想再做委屈害怕的模样。
她轻轻一翻手,将锦囊藏进袖口之中,牵着嬴政向房间中走去。
待坐定,华阳夫人柔声说:“你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和我说这样的事情吗?”
嬴政摇了摇头,用超乎年轻的深沉眼光凝视了华阳夫人一眼说:“我想让夫人做主,向太子建议,为父亲向齐国国主求娶一名淑女为妻室。一来,可以打消太子对夫人和父亲之间的怀疑;二来,父亲这些年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让他再被流言蜚语纠缠。我国正需要联合齐国、燕国和魏国,魏国人如何夫人已经见识过了,如此一来,不如挑选齐国国主的女儿,对父亲也有些帮助。”
虽然华阳夫人对太子柱的怀疑异常愤怒,可在她看来,秦子楚一直独自带着个孩子一直不娶妻确实是过分了一点。
听到嬴政主动开口提起此事,她只有高兴的份儿。
反正为了把药粉一点点给太子用了,她也不能跟太子继续僵持下去,有了嬴政的提议,正好让华阳夫人有了与太子柱“重归于好”的台阶。
“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儿,阿正真让人心疼。”华阳夫人忍不住摸了摸嬴政的头顶。
她温柔的看着嬴政的眼睛,压低声音说:“这种原因娶进门的女人,子楚是不会喜欢的。你不用担心日后被欺负,你是子楚的嫡子,一辈子都不会遭受磨难的。何况,无论如何,还有我护着你。”
嬴政仰起脸,像个得意的孩子似的笑了起来,欢快的说:“我知道。”
嬴政一直在胡扯!
哪怕秦子楚已经向他吐露心声,没办法爱上这个时代任何人,嬴政也也不想把女人弄到秦子楚身边去碍眼。
可是这样做的好处太明显,就算是华阳夫人手软没给太子下药,只要有了“妻子”这个名头做掩护,秦子楚也能够从流言蜚语之中脱身而出。
嬴政是冷静到近乎冷酷的人,凡是能够利用的人事物,他都不愿意放弃。
因此,一举三得的娶妻事情,硬是被他压下心中的不悦,努力推动了。
嬴政垂下眼眸,心中道:朕唯一担心的反而是秦子楚有太多坚持,不愿意弄个摆设回来。
嬴政和华阳夫人商量妥当了事情,另一头的秦子楚完全不知道。
他此时正被一群随行的门口阻拦着,死活不让他亲自到田间地头去。
“诸位到底为何如此?”秦子楚苦笑着看着几百人阻拦他一个的凶残架势,心中满是无奈。
他打从来到战国时代,过的一直都算是养尊处优的生活。
秦子楚对贫民生活唯一的接触,还是从赵国逃回来时候,在嫪毐家中短暂停留的那一夜。
因此,秦子楚对这个时候普通百姓的生活水准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
但若是想要改变民生,最起码也得对百姓的生活有个基础了解。
这种农耕时代,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走到农民之中去,在田间地头了解他们真正的生活和需要,用需求推动发展。
除此之外,听别人说得再多,不明白始终是不明白。
秦子楚亲自跑来泾阳的意义也就一点都没有了。
作为秦子楚新宠的甘孜拖家带口的从齐国一路回到秦国。
他见多了田间地头的事情,咳嗽了半天之后,不由得面色古怪的说:“公子非要下田地去,但公子知道地里现在是什么样子么?”
秦子楚被他问得一愣,很有点呆愣愣的说:“难道不是在种田?”
甘孜忍着笑,咳嗽得更厉害了。
他憋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喘匀气,才重新开口说:“夏初的时候,麦子刚刚从地里收割。现在正是关中种植晚熟粳稻的时节,田垅之间堆满了肥料,随便走一步都是污物。公子此去,肯定会被冲撞到的。”
秦子楚这才反应过来门客们非要阻拦他出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