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明天二月,这些紫玉兰便会绽放开放。小小的,纤细的一朵,在淡金色的日光中随风轻晃。
孟锐忽然就想到了薛清宁床前那架白纱屏风上面绣的就是一枝紫色的玉兰花。
还有薛清宁,穿一件浅紫红色的里衣,小小的,极纤柔的模样,分明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紫玉兰。
面上的神情不由的柔和了下来,声音也柔软了不少。
“娇气任性一些也没什么不好,她还可以再娇气任性一些。”
薛元青一时没有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孟锐已经抬脚又阔步的往前走了。
走到园子门口的时候,却看到薛清璇带着一个丫鬟迎面走了过来。
穿一件品月色缎绣整枝梅花纹的夹袄,发间簪了一支赤金凤钗步摇。长长的珍珠流苏垂下来,随着她的走动,在她的脸颊边轻轻的摇晃着。
看到孟锐和薛元青,便停下脚步对他们屈膝行礼:“小女见过孟世子。”
又笑着叫薛元青:“二哥。”
薛元青对她回以一笑,也叫了一声三妹。
孟锐却是神色淡淡的,不过对她略点了一点头,随后便继续抬脚往前走,并没有丝毫要停留的意思。
身影很快在青石小径上消失不见。
薛清璇的丫鬟名叫文杏。见状便道:“这位孟世子竟这般的就走了?可方才夫人还交代说......”
“文杏!”
余下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已经被薛清璇给开口打断了。
姜氏阔别京城二十多年再回来,这荣昌伯府里面的一应事早就不熟悉。虽说徐氏得知他们即将回京,早就遣人收拾了一处干净的院落出来,可也担心收拾的不合她的心意。于是先前便带着孙妈妈去了姜氏院里,一来问她可还缺什么,二来,也是再叙别后离情。
闲谈中姜氏见徐氏面有忧色,便问她发生何事,徐氏也没有隐瞒,说起薛清宁昨晚着凉得了风寒的事。
才刚说完,就有个小丫鬟走过来禀报,说是孟世子得知姑娘病了,过来看她。现同二公子一起去了姑娘的静雨轩。
姜氏听了,心里不由的开始活动起来。
论起现如今京城里的这些权贵子弟,可有谁比得上靖国公世子呢?且刚刚她同徐氏说话,也提起过孟锐如何认了薛清宁为义妹的事,打探到他竟然还未曾定下亲事。
就叫坐在一旁听她们说话的薛清璇:“你四妹妹病了,你去看看她。”
薛清璇答应着起身站起来要去,却又被姜氏给叫住了:“你看你,刚刚整理你带来的那些玩意儿,弄的衣襟,裙摆上面都是灰,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回去换件新衣裳再去。头发也重新梳一梳,再戴两样首饰,别叫你四妹妹看了笑话。”
薛清璇便又应了一声,回房去重换了一套衣裙,梳了发髻,又带了两盒路上买的糕点,出门来静雨轩看望薛清宁。
却没有想到在路上就碰到了孟锐。
昨日她见到孟锐,尚不知他的身份之时便已在心中喝彩好一个出众人物,今日见他身上穿着神策军的紫色袍服,腰间玉带,脚下皂靴,越发的显出他身形颀长,明朗潇洒来。
只是对她的态度实在冷淡。那般对他行礼,软着声音唤他,换来的不过是他的略一点头。
且目光始终未曾落在她的身上。
他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难道刚刚薛清宁惹得他不高兴了?
想起昨日孟锐将薛清宁揽在他怀中,如同呵护着一颗明珠的模样,薛清璇下意识的便觉得,不管薛清宁做了什么事,孟锐都不会对她生气的。
想来薛清宁确实好命。京中出生,京中长大。且一出生便是荣昌伯府的嫡女,自小锦衣玉食,千娇百贵的长大,养的心性纯澈,不知世事。还被孟锐认为义妹,身份端的是金尊玉贵。哪里如她,生在云南蛮荒之地,这些年随父亲宦游各处,并没有个安稳的时候。她匣子里面所有的首饰加起来也比不过昨日薛清宁手腕上笼着的那一串红珊瑚手串。
同为薛家女儿,两相一比较,确实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人最怕比较。只因每个人都不同,这般一比较,便容易生了不平之心。
如原书中,荣昌伯府每况愈下,家境艰难,薛清璇回京之时,父亲叙职留京,整个荣昌伯府都要倚仗着她父亲,自然无形中高高在上,见着荣昌伯府众人时心态平和。不比现在,孟锐认了薛清宁为义妹,薛元韶现为户部主事,薛元青入神策军,荣昌伯府花团锦簇,她父亲再回京,不过是这花团锦簇中一朵不显眼的花,并不能帮到荣昌伯府什么,甚至还要仰仗大房的人为父亲谋求个好官职,薛清璇心态如何还能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