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回京之后父子两个都没有说,但孟夫人也不难猜想到,孟明达对孟锐肯定是很严苛的。比对其他的任何兵士和将领都要严苛的多,不然也不会孟锐从边关回来之后身手会变的那样的好。
但其实孟明达也是很关心孟锐的。此次孟锐领兵出征山西,但凡有家书回来,又或是山西有什么军情传到京城,孟明达比谁都要积极上心。
同样的,孟锐其实也是很关心孟明达的。家书中数次同她提及父亲的腿脚有一年在边关的时候受过冻,冬日绝不可再受寒凉之类的话。
但明明是彼此关心的两父子,这一见着面,说不上两句话就如同乌眼鸡一般。
眼见孟明达又要开始拍桌子,孟夫人终于没有忍住,开始说他:“你这是要显摆自己的力气大?再拍两下,干脆将这张炕桌给拍断算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一张很结实的金丝楠木的桌子,被暴怒之下的孟明达两掌下去给拍的拦腰断成两截。
又忍不住的开始数落起孟明达来:“你说你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年轻小伙子,火气怎么还这样的旺?亏得你还叫人在你书房的墙上贴了修身养性这几个字,感情就是贴那做装饰的,一点儿用都没有?”
一番话说的孟明达额头上的青筋又跳了两跳,不过他却没有说话。
他心里还是有些儿怵孟夫人的。
孟锐很清楚他父亲是个妻管严。见他被孟夫人数落的话都不敢说,语气凉凉的又加了两句:“只是修身养性这四个字怎么够?明日我再亲自给父亲写个莫生气的帖子叫人贴在他书房的墙上。再让伺候他的人每天给他泡两碗菊花茶喝喝,下火。”
“你这还学会蹬鼻子上眼了,啊?你......”
一语未了,就听得哐当一声响。
父子两个一转头,一抬头,就见是孟夫人伸手重重的拍了下炕桌。
“你们两个这还有完没完了?离着两三年没见,明明一个天天盼着儿子快快平安回京,一个每次家书中都要叮嘱我不能让父亲着凉,让父亲少喝酒,可怎么一见面就跟一对儿乌眼鸡似的,恨不得打一架才好?若是真要打架,那好啊,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取兵器去,你们两个滚到外面去打!”
骂的孟明达和孟锐两个人都不敢再做声。
不过孟明达觉得自己老父亲的尊严不能没有。于是抬手讪讪的摸了一下鼻子之后,他哼了一声,起身从罗汉床上站起来,重重的一甩衣袖,转过身就往外面走。
孟夫人实在被他们父子两个气的头痛,先前满肚子要跟孟锐说的话这会儿都没了。
看着孟明达高大的身影渐渐的走远,她轻哼了一声:“老东西。”
然后又不耐烦的对着孟锐挥了挥手:“行了,你连着赶了这些时候的路想必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一个两个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孟锐笑着起身告退。等走出院门,看到影青,就问道:“那两个侍卫回来了没有?”
查个人而已,就要这些时候?
感受到他的急切,影青忙回道:“已经回来了,正在您院中等候。”
孟锐听了,加快脚步往回走。
一等回到自己歇卧的院子,果然见那两个人正站在院中等候。
见到孟锐回来,两个人忙要对他下跪行礼。
却被孟锐挥手给阻止了。
“行了,不用跪了,赶紧说那个人是谁。”
就听到有个侍卫在说道:“......属下们已经查探清楚。那位公子姓郑名明辉,年二十二岁,乃是鸿胪寺卿的嫡长子,与薛家大公子乃是同窗。三年前在殿试中高中二甲第十五名,入户部为中书。两年期满后转为户部主事。与薛姑娘相识于他殿试之后,这两三年中时有往来......”
孟锐一张俊脸沉如水。
这个郑明辉,果然是在他离京之后才跟薛清宁相识的。而且看样子,薛清宁跟这个人现在还很亲近。
比跟他还要亲近?
心里面立刻觉得酸溜溜起来,一双好看的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
随后他一语不发的转身就进了屋,还将槅扇门都关了起来。显然是想要静一静,不想有人打扰。
两个侍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世子爷听完他们两个的禀告之后就这个样子了?
两个人都悄悄的去看影青。
影青觉得很头痛。
对他们两个挥了挥手,叫他们两个下去之后,他看着面前那几扇紧闭的槅扇门,心里老父亲似的直发愁。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样子世子爷到现在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往后可要怎么办才好?
替自家主子担心了一个晚上,次早却见孟锐用过早饭之后一拂衣袖,吩咐他备马:“我要去荣昌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