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旁边的那秀女也吓得脸色发白:“求娘娘宽恕。”
严雪淡淡道:“苏叶有什么不妥不好之处,皇上自会发落,且皇上底下还有公公跟嬷嬷们管束,很不用你们越俎代庖的。且你们才进宫,宫中的规矩还没学妥当呢,怎么就敢出来管闲事?这次就罢了,若还有下回,我就不能再视而不见了。”
直到听严雪说了最后那句,郑佳颖跟齐秀女才松了口气,这会儿两人也不敢再计较明澈打人的事了,行礼过后便灰溜溜地去了。
明澈见两人走了,便笑道:“太妃娘娘,你发落的虽然好,只是便宜了他们。”
琉璃又瞪她一眼,严雪却俯身微笑道:“小明澈,我是不想叫你再多在宫里树敌呢。你怎么反而不领情?”
明澈吐吐舌头:“娘娘虽然是好意,但我看那个郑姑娘心里一定恨死我了。”
严雪笑道:“她若是个知趣的就罢了,若是不知好歹,也是她造化到了。”因转头看着苏叶:“你是怎么惹了她们了?”
苏叶的眼圈发红,眼里带泪,听严雪问,只说道:“是奴婢冒失,惹怒了两位秀女,奴婢甘愿认罚。”
明澈忙道:“这可是胡说,我明明看到是那个郑佳颖把姓齐的撞了一下,她才撞到你身上的,他们反而说是你撞人,就叫小太监打你……你怎么也不跟太妃娘娘分辩明白?难道还是怕他们?”
苏叶哀求地看着她:“姑娘……”
明澈虽聪明,到底年幼,尚不知这人情世故的玄妙。
严雪却早知道了,便对苏叶道:“你去叫人弄点冰,把脸敷一敷吧,免得给皇上看出来。”
苏叶如释重负,行了礼退后,将走的时候又看看明澈。
明澈却因为她不说实情,正有些气鼓鼓的,也不理她。苏叶只好低着头走了。
这会儿除了琉璃跟黛烟宫贴身的,再无别人,严雪就对明澈说道:“苏叶不比你,你来去自如的,且还有父有母的庇护,还有皇上疼爱……她是没什么靠山的小宫女,以后还得在这宫里长久住着,怎么敢跟郑国公府的人作对呢?她方才谁的是非也不说,只把事揽在自己身上,足见她是个聪明人。”
明澈这才懂,但又气闷道:“难道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不能说?今儿是给我看见了,倘若没给我看见呢?”
严雪笑道:“一点子皮肉之苦又算了的什么?在这宫里最要紧的是韬光隐晦……”
不知不觉说到这里,严雪却又停了口:她本来想跟明澈说,假如明澈没撞破这件事,以苏叶的隐忍小心,吃点苦只怕也就混过去了,但今日这样闹出来,却不知以后如何了。
但明澈这样年纪,能有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心肠已经是极为难得,难道还要她更明白这些大人们的玄虚厚黑之论?
于是严雪只是微笑停了口。
谁知琉璃在旁听着,不免多看了她几眼,望着严雪淡然的神情,心中竟想起当初同为妃嫔时候的光景,“韬光隐晦”四个字,严雪可谓做到了淋漓尽致。
过了这段风波,严雪道:“皇上这会儿不知得了空没有。”话音未落,忽见陈冲领着几个小太监匆匆而来,原来是来请琉璃跟明澈过去的。
严雪道:“先前下了半天棋,又出来站了这半晌,我乏了。”于是分道扬镳,她自回黛烟宫,琉璃跟明澈随着陈冲去景泰殿。
往景泰殿走的路上,陈冲便问起方才之事,原来他隐约听人提起,只不知详细。
明澈心中在琢磨方才严雪说的那几句话,琉璃略说了两句,道:“是明澈人小不懂事,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了不得呢,以后要好好教教她,女孩子家怎好随便动手。”
陈冲却转头笑道:“我还要赞姑娘呢,这样小的年纪,把个大人都打倒了,岂不厉害?”
琉璃哑然失笑:“这像是什么话,惯的她更得了意。”
这会儿明澈自己出神,那两个小太监头前带路,陈冲便压低声音问琉璃道:“您觉着,苏叶那丫头怎么样?”
琉璃道:“那个小宫女?倒是极懂事的,看着也乖巧。”
陈冲笑笑,又道:“皇上像是喜欢她呢。”
琉璃愕然。
陈冲道:“这宫里没谁是傻子,我想郑家姑娘必然是看出来了,所以今儿这场不是巧合,是他们故意找茬罢了。”
琉璃惊疑非常:“皇上、真的喜欢那丫头?”
“其实也未必是喜欢,毕竟奴婢不懂这些男女之事,只不过……”陈冲意味深长道:“皇上毕竟长大了,得有个人在身边了,喜欢也好,一时兴起也罢,总归得有那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