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忙道,“娘你也别这样说,我听相公说,妹夫一路由北至南,出发时不过一万多点人,可到南夷城时,身边十好几万人,都是跟着妹夫过去的商贾工匠。这要是南夷不好,那些人能跟着妹夫去吗?必然是有大可为之事。”
襄永侯世子夫人道,“都是些饥民,冬天吃不上饭,跟着凤殿下去了南夷。”
崔氏道,“妹妹、妹夫都是心善的人,南夷不是人少吗,不正好移些人过去,也充盈人口。”
襄永侯世子夫人道,“我看,你是一点儿不担心这侯府的世子之位。”
崔氏可是景川侯府的老夫人亲自为嫡长孙挑的媳妇,崔氏自有与寻常闺秀的不同之处,她性情十分开阔,并非遇事便抱怨天抱怨地的性子,道,“现在担心也没用啊,既是驳回来,那就驳回来呗,反正公公还年轻。相公已是定了要去南夷了,难不成,我抱怨他就有用了?娘你也是,我送你小姑子托人捎回的野茶,你还说,尝着很有些野趣儿。现在又说南夷不好。”
“我那不过是客气话,终是野茶,哪里及得上咱们现在吃的茶。”
崔氏道,“小姑子和妹夫正艰难的时候,你说说,这个时候,自家人不去帮忙,多寒人心哪。何况,我们与小姑子一家素来是很好的,老太太也很记挂小姑子一家,妹夫信上说是极好的地方,冬天都不用穿夹的。”
“我只担心寿哥儿,这么小的孩子。你们受罪倒罢了,倒叫我寿哥儿也跟着不成?”
崔氏道,“寿哥儿现在两岁多了,不比阿阳大啊,阿阳跟着小姑子和妹夫去南夷时,才六个月。何况,这次还有章家药堂与李家药堂的大夫一道去南夷。”
“他们两家怎么也要去南夷?”
“章太医李太医是跟着妹夫一道到南夷的,这回两位太医写了家书,让家中子弟挑几个出众的过去,开药堂药馆。”
“你瞧瞧,你瞧瞧,连个药堂医馆都没有的地方。”
“行了,母亲你回去收拾收拾,看送我点儿什么吧,我们半月后就启程了。”
“我,我什么都不送!爱走走吧!”襄永侯世子夫人苦口婆心说半天,看闺女完全没放在心上,当下气个好歹,崔氏抱起儿子,笑道,“来,寿哥儿哄哄外祖母吧~”
襄永侯世子夫人见着外孙子哪里还气得起来,接过外孙抱在怀里,叹道,“别个我都不担心,你说的那些个话,难道我就是不明事理的?我也知道你们跟你小姑了家很是亲近,哎,我就担心女婿的世子之位呀。你呀,你也想想寿哥儿。”
崔氏轻声道,“妹夫与大殿下,一向不对付。就是妹夫还不知身世时,与大殿下便有摩擦,何况,现在妹夫虽是封王了,到底是柳娘娘亲子,朝廷不肯追封柳娘娘,可谁不晓得,柳娘娘是先帝指的婚。我们与妹妹家是扯不开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去南夷过日子。就是方家,也是一个理,方阁老一向不喜与豪门藩王来往,当年相公也只是个寄名弟子,方阁老回乡,偏就收了妹夫为徒。娘你说,哪里想得到妹夫是这样的身世。阿悦跟妹夫,在扬州时,一道念了四年的书,俩人同科同窗,虽有叔侄的名分,相处的如兄弟一般。这样的交情,难不成就断了来往?岂不更令人不耻?何况,若是妹夫有难处时,我们不去,这又是什么样的人品?亲戚朋友间,不就是有难处时,才显出与常人家的不同吗?世子的事儿,且早着呢,公公身体康健,这些事,有相公呢,反正,他又不会叫我们母子饿着冻着。”
襄永侯世子夫人叹道,“眼下女婿官儿都辞了,也只好往南夷去了。再有这样的事,你可得劝着他些。”
“知道了。”崔氏笑眯眯地。
襄永侯世子夫人摸摸闺女的脸,道,“这一去,咱们娘儿俩就不知何日能见了。”
崔氏道,“我就是不放心娘和爹。”
“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在京城,吃的好住的好,便是你们,一路山远路遥,又带着孩子。我听说,南夷那里,还有山匪,你们可得多带些人在身边才好。”襄永侯世子夫人说着,又不放心起来。回家还跟丈夫念叨,“以往觉着女婿稳重,这稳重人办的事,还不如那些不稳重的呢。”
襄永侯世子道,“你就别念叨了,这是亲家的家事。女婿未能册封世子,心里未必好过,你这丈母娘倒念个没完,还不够堵心哪。”
“堵什么心,我看,咱们大丫头一点儿不堵心。”
“愿意去就去呗,听说,凤殿下现在都张罗着修路建新城哪。”
“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襄永侯世子夫人道,“朝廷不就给了五十万银子么,修路兴许够,建个王府也凑合,五十万银子难不成就能建起新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