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想了想,道,“儿子也觉着,开销挺多的。可是,要是裁撤,宗室怕要不满。儿子愚钝,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二皇子能这般说话,已是大有长进。景安帝颌首表示满意。
秦凤仪不必人问他就说了,“是啊,给人东西,人都高兴。这往回要,就得罪人了。”秦凤仪道,“不过,宗室难不成是白拿钱,不干活么?”
景安帝道,“祖宗家法,宗室出身,五代内皆有官爵传承,有官爵的,自然自官爵禄出。便是普通宗室,一人每月亦有二两银子。”
程尚书补充一句,“便是有官爵的,又有几人能为朝廷效力,无非是情吃俸银罢了。要依臣的意思,这些只有官爵而无实差不办事的,俸禄裁撤一半!”
秦凤仪想着,唉哟,我程叔叔平日里瞧着和气,这说话可真硬啊。
“程卿莫急嘛。”景安帝道。
程尚书且然为此事闷气久矣,故而,御前说话也不是很好听,他道,“臣怎能不急,此次太后千秋,诸藩王来京,又是成百上千的官爵位要放出去,户部银钱本就吃紧。陛下,不是臣刻薄,实在是倘不为后人计,以后朝廷只发宗室的俸银怕都要入不敷出了。”
秦凤仪跟着劝程尚书,“尚书大人莫急,陛下是天下第一聪明的人,肯定能想出好法子的。”
景安帝听这话都想翻白眼了,道,“朕没法子,你这天下第三聪明的人给朕想个法子吧。”
“我关键是不知道宗室是怎么样的,而且,这干拿钱不用干活的事,我也没见过呀。”秦凤仪一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奈。
程尚书道,“这有什么没见过的,就是不干活,干拿钱。要是会投胎,还有官儿做。”
秦凤仪大为诧异,“还有这等好事?我看几位皇子到了年岁都要做点事的啊。”
程尚书道,“可不就有这等好事么。”
秦凤仪程尚书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说相声哪。
秦凤仪其实心里鬼主意多的很,他那俩眼珠子一眨一眨的,景安帝就看出来了。景安帝命马公公打发了闲杂人等,对秦凤仪道,“说吧说吧。”
程尚书有些奇怪,这是个什么样的默契,怎么陛下就突然打发了宫人内侍,清场后就让秦凤仪说了,这是叫秦凤仪说什么啊。秦凤仪郁闷,“陛下都把我看穿了,这以后咱们俩之间就没有秘密了啊。”
“咱们之间还要有什么秘密吗?”景安帝心说,就你那直白脸,看不出来的都是瞎子。
(于是,瞎子一:二皇子……;瞎子二:程尚书……)
既是陛下叫他说,秦凤仪一向是什么话都敢说的,他道,“这事儿有什么难的啊,就是有点儿得罪人。银子还是在陛下手里的,陛下当然不好直接就减,不然,就太失人心了。尚书大人也不要急,那些要官要爵的,无非是讨个官封,以后多份收入。可这官封哪里有白讨的,我们翰林做官,还得秀才、举人、进士一轮一轮的考过来呢。陛下随便寻个由头,考校一下在京的宗室子弟。有好的,给些甜头,有些四六不通的,直接就黜了去。还要想官儿,想要官儿让他明年重考,什么时候考上了,什么时候再给官儿。三次不过,官爵就此甭提。您还得拿出春闱的严格来,不能让人舞弊。宗室到年纪可讨官封的,三年考一次。这还愁什么,有本事的,给个官封也没白糟踏了银子。没本事的,不给他银子,他能怎地?”
秦凤仪这摆明了是要欺软怕硬的。
景安帝与程尚书对视一眼,都不能相信这小白痴是真有主意。
好吧,景安帝也没觉着秦凤仪是小白痴,但也没想到,他竟真有个不错的主意啊。
景安帝道,“凤仪你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个又不用怎么想,那当初我考功名,不就是为了证明我聪明,可以做官吗?可见,这能做官的人,起码得是个聪明人才行啊。宗室要做官,自然是一个道理。不过,我也没听说哪个宗室官儿做得不错的,是不是宗室都不大成啊?”
景安帝道,“宗室中亦有贤德之人,只是,他们多在封地罢了。”
秦凤仪就不大懂这里头的规矩了。
程尚书连忙道,“依臣看,秦侍读的主意不错。”
秦凤仪连连摆手道,“可别在外头说是我的主意,我前些天才受过刺杀。外头就说是陛下的主意就行啦。”
程尚书暗想,阿凤人当真是聪明,就是年纪尚小,御前随意了些啊。
景安帝叮嘱几人道,“此事暂莫要往外说,朕得思量一二。”
三人自然都允了的。
景安帝依旧留了秦凤仪用膳,还很大方的与他道,“荔枝管够,只是你也莫要多吃,那是个上火的玩意儿。一会儿给你两碟子,带回家去,与你父母同享,岂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