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卿思量片刻道,“冯简借的债务,做的粮草买卖,别人或者觉着难以理清,让银号介入,不怕理不清。少将军精于兵事,于商贾上就是外行了。让内行人处理内行事便好。就是那些借了债的债主,见着银号也能安静下来,不必叫他们扰了少将军的决断。”
梨 子茅塞顿开,一拍大腿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银号!你不知道,冯李二人的倒了,西北多少人虎视耽耽的看着他们留下的军需供应份额,这军需虽叫人眼馋,先 时冯李二人搞的借贷实在太复杂,何况那些人又别有身份。故此,这真是个烫嘴的馅饼,人人眼馋,又不敢轻易下手去吃。你这招真是神来之笔,余下的事我来安 排。”梨子与冯简的仇就不必提了,他自问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但,血债血偿,这机会,梨子是万不能放过的。
赵长卿回家的时辰早一些,夏文仍在伤兵营中公干,赵长卿便将蜀中的信交给婆婆,道,“今天刚送来的,婆婆看一看,也叫公公瞧瞧,便能放心了。”
夏太太高兴的眼泪都下来了,都不知说什么好,手在围裙上擦了一遍,连忙接了,欢喜道,“诶,我,我这就拿给老头子瞧去!他这些天做梦都惦记着呢。”脚底生风的就往堂屋去了。
赵长卿也自回屋梳洗,待傍晚夏文回来,夏老爷叫他到堂屋说话,晚间夏文还将信给赵长卿看了,高兴道,“祖屋有二叔家帮着照看,二叔说屋子空着不好,租与了人住。祖母身子也还康健,只是惦记咱们,知道我娶了媳妇很是高兴,就盼着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说到回老家的话,夏文有些担心,问,“长卿,将来有那么一日,你愿意跟我回蜀中么?”
赵长卿笑,“这话真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然是你在哪儿,我在哪儿。如今通信也便宜,只要你对我好,在哪儿都一样。”
夏文高兴起来,抱了赵长卿在怀里,他不是很会说甜言蜜语的话,便借了前人的话,认真道,“原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赵长卿生辰时,夏文送了幅画给她。
赵长卿展开画轴,见画的是她挽轩辕弓的模样,一畔就题着两句诗“原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赵长卿不禁一笑,“平日也没见你画啊。”
夏文笑,“哪儿能叫你看到。”夏文是每天晚上以辅佐弟弟功课之名,在弟弟房间画的,夏武为他哥保密,嘴巴严的很。
夏武同夏玉是一道进来的,正遇到赵长卿看夏文画的画,夏武写了幅百寿图给赵长卿,夏玉自己扎了两支绢花,赵长卿谢过他们,笑道,“二弟的字越发的好了,妹妹的手更巧。”
赵家打发人送了寿面过来,一家子吃过长寿面,很是和乐。
刚 过了赵长卿的生辰,便有将军府的管事过来报喜,满面喜色道,“少将军打发小的过来说一声,西平关大败蛮人,陛下龙心大悦,龙康体健,厚赐西北边军。赵大夫 您一箭射杀蛮人大将,又谦逊克己,不愿表功,少将军都给您报上去了。陛下赐您六品安人,以后您享六品俸禄。夏大夫妙手仁心,在伤兵营勤勤恳恳,陛下赏还了 夏大夫的秀才功名。还有贵府夏老爷,在边军三载,陛下也欶了夏老爷的罪,又说夏老爷教子有方,连带夏老爷先时的举人功名,也一并赐还了。圣旨再过三日就 到,少将军说,到时要一起出迎圣旨,您可别出门了。”
饶是赵长卿素来恬淡,也是头一遭经这种事,她心中有喜悦,也有惶恐,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夏老爷虽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有些阅历,只得不懂装懂,笑道,“多谢你跑这一趟,给陈管事个大红包。”
陈管事谢了赏,赵长卿已回了神,问,“余人我也不认得,就跟管事打听一句,少将军和纪总旗可有得赏?”
陈管事笑,“咱们少将军被封了从三品的定远将军,将军被赐子爵,纪总旗亦杀敌有功,升了百户。”
“有劳您了。”赵长卿笑,“我年纪小,见的世面有限,还得跟您取取经。接圣旨是命里头一遭,该穿什么、怎么着,您指点我一二,可好?”她未料到陈山并没有贪她的功,竟如实上报了。
陈 管事能在陈山身边跑跑颠颠,被主人赐了姓,绝不是等闲之辈。他见的人多了去,眼睛毒着呢,只要一见这个人,说上几句话,这人是好是歹他心里也有数。听赵长 卿这几句话,陈管事便不敢小视她,笑道,“接旨贵在庄重,穿戴上也是如此,庄重些就好。我再跟您透个信儿,这次得赏的,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二十余人,陛下 犒赏全军。接旨的日子在三天后将军府,到时您早些去总是没错的。钦差一般都是早上进城,接了旨,午间还有酒宴,可得热闹半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