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得凌氏也不放心了,凌氏道,“苏先生都是同他一起商议着拟的方,何况坐堂这许多日子,总有些医道的。”
赵蓉小声抱怨,“就怕医术浅显,误己不算,还误了人哪。”
白婆子进来送茶,凌氏接了,呷了两口方缓过气来,道,“看你说的,那也不至于。”实在劳累的很,凌氏又叫了小丫环进来捶腿。
赵蓉终是不能放心,辞了母亲又去了苏先生那里打听,苏先生说的话与凌氏相仿,见赵蓉问的急,便将医道上的事多与赵蓉说了两句。偏生赵蓉不通医术,听得云山雾罩,心下又焦急凌腾的病,便有些不耐烦,“先生只跟我说表兄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就是了?”
赵蓉这样的少女心事,苏先生一望既知,并不着恼,依旧不急不徐,笑道,“就是华陀再生,恐怕也说不好的。要是二姑娘实在担忧,不如亲去凌家照看。”
赵蓉似有一团闷气堵在心口,再想问苏先生,又不知该问什么,只得闷闷告辞。
苏白回家听说凌腾重病之事也吓一跳,连忙跟母亲打听,苏先生只得旧话重提,“险虽险,于性命无大碍。”
苏白倒与赵蓉想到一路去了,道,“夏文哥这才做了小两年的大夫,不知成不成呢?”
苏先生笑,“切莫短视取人,夏文若没有把握,也不敢开方下药,更不敢留在凌家的,你是担心凌腾,还是担心夏文?”
苏白很实在的说,“都担心。”他到底是聪明之人,问他娘,“娘,夏大哥医术真的这般好?没听说夏老爷会医术啊?”
苏先生道,“夏文的医术本也不是跟他爹学的。”
“那是跟谁学的?”看他老娘一幅熟稔口吻。
苏先生这次并没吊儿子胃口,道,“应该是神医夏青城。”
苏白小小年纪也听过神医夏青城的传说,夏青城倒不是原名就叫夏青城,是因为这人生在蜀中青城山,后来成了神医,出了大名儿,人们便以他的出生地来称呼他,夏青城。
夏青城是神医,自然是以医术出名,那留下的种种神乎其神的传说就甭提了,故此,便是苏白也久闻其大名。苏白都不能信,问,“夏大哥难道是夏青城的弟子?”
苏先生道,“是不是弟子不知道,但夏文行医方式有点像夏青城一派的人。”
苏白不解,问,“这还有什么标志不成?娘你是怎么瞧出来的。”他娘真是神人哪,这都能看出来。
苏先生道,“我少时对医道便有兴趣,只是并未深学,偶然见过夏青城,受过他的指点。”
苏白大大吃惊,“娘你还见过夏神医?”
“这话真是稀奇,夏青城救人无数,见过他的人自然也有许多,我见过他也正常。”苏先生笑,“也是陈年旧事了,那会儿我还小,夏青城已是七十来岁的人,如今他要活着,都一百多了。近些年并未听闻他的事,想来已经故去了。”
苏白道,“娘,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我也只是怀疑,并不能确认。再者——”苏先生望着儿子,笑道,“阿白,世人多浮躁,以貌取人、以贵取人、以富取人者,比比皆是。但,真正厉害的人,心永远是沉静的,绝不会受外务影响。这种人,以自己的心取人。你什么时候明白这个道理,我便放心了。”
苏白面上微热,辩白,“娘,我并没有看不起夏大哥。”他自己出身一般,焉会势利眼?顶多是对夏文的医术传承来自夏青城有些吃惊罢了。
“我知道。”苏先生笑眯眯地,“不过你这眼力还欠火侯是真的。”
苏白抱怨,“娘你怎么不说自己偏心,只告诉卿姐姐,不告诉我。”
苏先生佯叹,“你是我的宝贝儿子,我又怎会偏心长卿呢。”
“娘你没跟卿姐姐说过?”那卿姐姐怎么相中夏文的呢?难道卿姐姐的眼力就比他还好?苏白道,“我不信,娘你要没说过,卿姐姐肯定不知道夏大哥跟青城神医有关联。”
“真是越大越呆,你卿姐姐本就不知道,可是,这跟她选择夏文有什么相关?”苏先生点拨儿子,“看一个人,要怎么看,你仔细想一想。”
苏 白应了,叹道,“娘,你说我好歹读了这些年的书,不是我瞧不起卿姐姐,可是我好歹举人都考出来了,怎么识人之处竟不比卿姐姐一个女孩子呢。”他实在没看出 夏文哪里格外出众。这也就是苏白了,在苏白心里,母亲不只是将小从小养大的至亲,更是他的先生,他长大成人的引导者。故此,苏白问也问得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