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卿同朱太爷玩儿到八月十三,就要告辞了。
朱太爷颇是舍不得,赵长卿笑,“我来的时候匆忙,眼瞅着中秋,铺子里伙计们跟着忙这大半年,别的不发,月饼总要买几包的。这些事,向来是我来办的。待有空,我去别院找太爷玩儿。”
朱太爷笑,“是不是觉着朱家可无趣了?”
“我可没这样说,都是太爷说的。”赵长卿笑。
朱太爷伸个懒腰,“有事你就去忙吧,过了中秋,我也回别院。你有空去我别院,我别院里有温泉,到时教你知道什么才是享用人生。”
赵 长卿笑,“一定去的。”她两辈子头一遭见识到朱太爷这般洒脱的人,真的是洒脱。朱太爷的名言是,犯一辈子蠢都无所谓,关键时候一辈子做对一两件事便足可逍 遥自在了。至于儿孙孝不孝顺之类,朱太爷的看法是,老子非但有钱,更加有用,小兔崽子们离了老子过不好日子,谁会不孝顺?老头儿也只管到儿子这里罢了,孙 子辈他根本看都不看一眼,更不必提重孙辈了。赵长卿思量着,兴许是儿子辈调理出来已经够使,孙子辈如何,老头儿也享不到孙子辈的福,故此就不大关心。当 然,也有老头儿没遇到投缘的晚辈的缘故。赵长卿心里不禁几分臭美,老头儿就格外喜欢她,她能感觉的出来。照理说,她跟老头儿十几年前见过一面,到前天才见 了第二回,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忘年交的感觉了。
或者,这就是“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吧。
赵长卿要告辞,赵蓉自不可能单独留下来。朱老太太以为赵长卿是看出了什么苗头,只是,两家既不联姻,眼瞅着中秋在即,也着实不好多留赵家姐妹了。
前有朱庄之事,如今又有朱律之事,尽管朱家未开口提及,但,赵长卿素来聪明过人,朱家不说不代表她猜不到。朱老太太心中很有几分歉疚,很是赏了赵家姐妹些东西,又额外给了赵长卿巴掌大的一匣子各色宝石,笑道,“拿去玩儿吧。”
这一匣子宝石成色,朱大太太、朱六太太都有些眼热,赵长卿连忙推辞,“老祖宗,这实在太贵重了。”
朱老太太笑,“这叫什么贵重,给你的就是给你的。”
朱大太太笑,“是啊,老太太赏的,你就接着吧,别枉了老太太的一番心意。”心说,早知如此,真该带个小孙女过来。看来老太太手里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朱六太太亦附和道,“就拿着吧,别客套了。”
朱 老太太笑,“上回给你的一匣子,听说你用出去了,用得好。这一匣子本就是要给你的,拿着,愿意怎么使怎么使。”说着从丫环手里接过,亲自递给了赵长卿。赵 长卿只得接了,道,“老祖宗的心意,我都明白。”朱老太太一直非常看重她,自始至终从未亏待过她,她还曾靠着朱老太太绵的一匣子珠宝度过难关。就是朱庄、 朱律之事,与老太太又有何相干。
赵长卿一句话,说得朱老太太心下一声叹息,她是真心真意的看中赵长卿,这样的女孩子,谁娶了是谁的福分,偏生朱家没这等福气。朱家没这等福气,她依旧盼着赵长卿能遇到一个赏识她、珍惜她的男人,过一辈子顺遂日子。
自朱家告辞回到家,姐妹两个自是先去给长辈请安。赵老太太见赵长卿气色犹好,也就放了心,笑道,“可见过得顺心,昨儿你大舅爷带着律哥儿过来说话,我还问起你跟阿蓉。”
凌氏笑,“长卿气色好,阿蓉倒似瘦了似的。”
赵蓉摸摸脸,笑道,“就住了两日,怎么会瘦?是娘两天没见我,才这样说的。”
凌氏笑问,“住了这两天,都做了些什么?”也是顺势打听打听朱家有没有结亲的意思。
赵蓉笑,“因铃姐姐、曦姐姐都回娘家了,除了陪老祖宗说话,就是姐妹们玩笑。姐姐都是在太爷的院里,我就不知道了。”
赵长卿笑,“就是陪老人家说说话。”
赵蓉笑问,“都说太爷脾气古怪,姐姐,太爷好相处不?”
赵长卿不知赵蓉为什么要问这些傻话,太爷好与不好,她为什么要对赵蓉说呢。赵长卿笑,“太爷很慈霭。”
赵老太太笑,“太爷难得跟谁投缘,他这是喜欢你。”
赵长卿笑,“明天就十四了,中秋铺子里放假,我得去药铺里瞧瞧,看中秋买点什么东西发给大家。母亲,咱家里中秋节的东西可置办齐全了?要有什么不衬手的,我一起置办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