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花儿道,“我家里是军户,按理梨果也能科举的。哎,我是不成的,梨子同我打理生意,心也野了。我在家看梨果写的字还算有些模样,想着,我跟梨子在外头赚钱,他若有这灵性,总能供他出来的。”
苏先生顿时对小梨花儿另眼相看,想了想道,“他基础已经可以了,四书五经的念了这几年,背也背熟了。既然要考官学走科举,我另安排些课程教他就是。”
小梨花感激道,“我就不同先生说谢字了。”
苏先生拍拍她的肩,道,“有本领的人才会挑最沉重的担子。”
小梨花儿笑,“看来真是庄子说的有理,能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
苏先生一笑,“本就如此。每个人在这世上吃的苦享的福,都是对等的,吃苦在先,必然福泽在后。”
小梨花儿眼神疲倦,心下暗叹:不知她的福泽在哪儿呢?
问明白了陈二郎的事,赵长卿就抛在了脑后,并未放在心上。反正小梨花儿对陈二郎半点意思都没有,还有陈二郎那颗奇葩的脑袋……
结果,事实证明,能生出奇葩脑袋陈二郎的陈二太太,其实也是相当奇葩的。
不知陈二郎在家如何寻死觅活,陈二太太竟然寻了媒婆找赵家说亲,说是正经二房,抬过去就开脸,杏嫂子心疼闺女是不论如何也不应的。结果,那作死的媒婆子就将主意打到赵大身上,许下五百两的聘金,正经纳回去做小。
赵大自来烂狗屎一样的人,看见银子没有不应的,当下就契了小梨花儿的身契。
陈家得了这身契,直接就派管事来接人,杏嫂子哭天抹泪的寻到赵老太太,哭得泪人一般,道,“我是哪辈子做了孽,竟嫁给这样的畜牲!五百两就把个丫头卖了!我是死都不能应的,求婶子发发慈心,救救我那丫头,我做牛做马的报答婶子。”说着就要磕头。
柳儿眼疾手快的扶住杏嫂子。
赵老太太直叹气,“真是作孽啊!”又问,“是哪个陈家买的人?可能宽裕片刻,长卿他爹还没回来。哎,咱们赵家,说不是大富大贵,也从来没有卖人的理,这也欺人太甚了!”
赵长卿是闻信儿过来的,正听到这句,接了赵老太太的话道,“就是祖母说的这样,买人买到咱们家族,也太不把族长放在眼里了。”
“杏大娘,我同你过去瞧瞧。”
杏嫂子感恩戴德,“多谢卿姑娘。”说着,就是泪如雨下。
赵老太太忙道,“柳儿,你跟着一并过去。”
赵长卿扶着杏嫂子,两人一并去了赵家。
赵大在卫所当差,并不在家。
陈家管事媳妇、婆子都在院里站着呢,梨子拿着张铁锨挡在院中,早打伤了两个,还有梨果也跑回来挡在院子里。赵长卿问,“哪个是管事的?”
有个头上插三两金钗的管家媳妇上前,并不见礼,只打量着赵长卿笑问,“不知这位姑娘是?”她可没听说赵大家还有别的闺女。只是看赵长卿穿戴尚可,故此还有几分客气罢了。
赵长卿淡淡道,“屋里来说话吧,在院子里站着也不大好看。”
那管家媳妇皮笑肉不笑地,“我倒是想进去,就是这两位小哥儿挡在跟前,实在是怕了挨铁锨。”
赵长卿不理会她,径自就与杏嫂子进了堂屋,那管家媳妇一撇嘴,抬脚跟了上去。赵长卿与杏嫂子一左一右坐了,对那媳妇道,“说来咱们两家还是拐着弯的亲戚,你家长房的大爷娶的是我大舅家的大表姐。”
管家媳妇一听,立刻梳理出了这拐着弯儿的亲戚是怎么一回时,顿时将腰弯成个虾子状,连忙行一礼,赔笑道,“不知竟是赵大姑娘,奴婢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她也是知道长房媳妇的姑家表妹攀上了将军府的亲事,不想就是赵长卿。想到先前的失礼,管家媳妇直惊出一身冷汗。
赵长卿摆摆手,问,“你怎么称呼?”
“奴婢姓费。”
“费 嬷嬷。”赵长卿道,“虽说咱们两家是拐着弯的亲戚,可按理说你们陈家二爷要纳谁做小与我不相干,我也不该多这个嘴。只是梨花儿姐不一样,这是我同族的姐 姐。嬷嬷或者不知道,我们赵家,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族,倒也在这边城过了几百年。族人聚居于此,族长大伯现在身上担着千户的职。哪怕不敢跟名门大族相比,可 族中不管好赖,族人总能吃饱穿暖,从没卖人的事。这事没人敢干,说出来都怕丢了祖宗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