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好几年都只有赵长卿一个孩子,赵勇是疼女儿的,而且,赵家日子渐渐宽裕,赵勇时常给赵长卿添些玩具首饰。哪怕赵家家境一般,赵长卿手里的小簪子小步 摇之类的也有几件。如今要出门,赵长卿自然要打扮的体体面面。她手上是一副金镯子,颈上戴着金项圈,头上梳两个鬏鬏,发带上也别了一圈儿绢花。更兼赵长卿 不常出门,养的白嫩,衬着一身大红衣裳,的确讨喜。
赵长卿笑,“表姐过奖了,表姐的衣裳也很漂亮。”看得出来,凌三姐也是用心打扮过的。相对于白嫩的赵长卿,七岁的凌三姐已经是个小女孩儿,头发能梳起简单的垂鬟分肖髻,发间簪着时兴的绢花与一只金钗,衣裳也是新作的绸衫,腕间戴只白玉镯。
凌三姐笑眯眯的同赵长卿说起话来,与向来安静的赵长卿不同,凌三姐能言善道,若不是上回她欺负过赵长卿,赵老太太也得赞一声这是个机伶的孩子。
两家人说了些话,待赵家人收拾好,便一道出了门,各上各车,同去朱家为朱老太太贺寿。
朱家果然宾客盈门。
哪怕朱老太太说的并不大办,主动上门的人太多,朱家也不能不招待。
赵老太太本就是朱家女,又是常来常往的,朱府的管事一见就忙迎了上来,做揖给赵老太太请了安,又俐落的同赵勇等问好,一面将人往里面请。
很明显,亲戚朋友也分出区别来,待客的地方各有不同。凌二舅同凌二太太被引去了他处,赵勇叮嘱了凌氏几句去了朱六老爷的书房,凌腾凌三姐都跟在赵长卿身边,随凌氏与赵老太太直接去了朱老太太的院子。
此时,院中已是笑声连连,热闹的很。
赵家这一家子一到,就见一个身着烟云蝴蝶裙的年轻媳妇迎出来,那媳妇笑道,“老祖宗在屋里直盼着姑妈呢,姑妈向来可好?”说着欠身一福,亲自扶了赵老太太另一畔,又问侯过凌氏的身子,赞过赵长卿,说说笑笑的引一行人进去。
朱老太太的院子极是宽阔,屋子是雕梁画栋明三暗九的格局,如今屋里已是金壁辉煌彩裙云袖的站满了人。正中榻上坐着一身万字暗纹金罗衣衫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自然就是朱家老祖宗,朱老太太。
赵老太太一到,朱老太太满面带笑,“正说你呢,你说来了。”
赵老太太笑,“母亲在说我什么?我先给母亲祝寿。”说着就要下拜。
朱老太太忙道,“堂哥儿媳妇,赶紧扶着你姑妈。还有勇哥儿媳妇,身子都显怀了,莫要多礼。行了,你们来了我就高兴,孝心不在这磕不磕头上。”
赵长卿笑,“老祖宗,我祖母年纪大了,母亲怀着小弟弟,我替祖母和母亲给老祖宗磕头。”
既来了,总要行礼的。
朱老太太笑着点头,“我单就喜欢卿丫头伶俐懂事。”
丫环摆下垫子,赵长卿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朱老太太招呼她到跟前,摸摸她的头,笑问,“与你一起来的丫头和哥儿是哪一个?”
赵长卿道,“是我二舅舅家的三表姐和腾表兄。腾表兄在族学里附学,与庆表哥是同窗来着,如今老祖宗大寿,腾表兄想着来给老祖宗磕个头。”
朱老太太见凌腾生的面若白玉、眉目俊颖,小小年纪第一次来,虽有微微紧张却并不失态,更兼这是孙子的同窗,便有几分喜欢,笑道,“是个好孩子。”
凌腾与凌三姐也给朱老太太磕头祝寿,朱老太太看刚刚迎赵家人的年轻媳妇一眼,那年轻媳妇忙补了份见面礼给凌家姐弟。朱老太太笑,“头一遭见,是这么个意思。”
凌腾老实谢过,凌三姐儿笑道,“常听卿妹妹说老太太慈祥可亲,谢老太太赏。”
朱老太太笑笑,没说话。
赵长卿微微讶意的看凌三姐一眼,她可是从没跟凌三姐说过朱家的任何事。
朱老太太笑对赵长卿道,“今天我这屋里热闹,你大伯家的表姐也来了,让你堂大嫂子带你们过去说笑。腾哥儿去找庆哥儿,你们是小同窗,正好做个伴,以后也好生念书。”
堂大嫂子,也就是刚刚迎赵家人的年轻媳妇,娘家姓袁,外头人都称她为袁氏或是朱大奶奶,正是朱老太太的孙子媳妇。
朱老太太常年在边城居住,这处宅子是朱家老宅,朱老太太是嫡母,嫡出的三个儿子是没办法守在边城,又不能没儿子在身畔尽孝。事实上,余者庶子恨不得都在老太太身边尽孝呢。不过,老太太只让排行第六的庶子朱泰住到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