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自然喜欢会吃的孩子,赵勇不禁笑,“吃得慢些,家里还有鱼,用水养着呢,明天再烧来吃就是。”
赵长宁说,“姐姐说了,明天她做个糖醋鱼来吃,也特别好吃。”
赵长宁吃到肚皮鼓鼓,凌氏生怕撑着他,叫人拿了消食丸来给赵长宁吃。这东西是赵长卿自己做的,用的山楂陈皮卖芽糖,赵长宁时而抓来当零嘴。吃过饭,赵长宁就去老太太屋里找赵长卿玩儿了。
赵蓉也回了自己屋子看书,赵勇道,“你说要不要请苏先生开两幅健脾胃的方子给蓉儿吃,我看她吃饭实在不香。”
对女儿的情况,凌氏也是清楚的,道,“往时还好,今天晚上吃的少些,一会儿我叫人给她送些点心。”
赵勇这会儿才问,“长卿又跟楚家姑娘出去了?”
凌氏笑,“是啊,说是去庄子上钓鱼了。”
赵勇并没有多说,只道,“以往长卿跟楚家姑娘来往,我总担心咱家门第低,闺女出去受委屈。直到去年长卿病了,将军府还帮着寻了大夫,才知楚家人厚道。”
说 到这个,凌氏也是有几分自豪的,“咱们长卿正经有几个不错的小朋友。”接着凌氏又把赵长卿分鱼的事说了,道,“她是个大方的,有点儿东西就想着这个记着那 个,天生的长情,要是我,我也愿意跟这样的人来往。虽说将军府门第高些,咱又不希图他家的富贵,只是闺女同楚姑娘性情相投来往罢了,倒也不必不自在。”其 实,凌氏委实不自在了一二年,后来赵长卿与楚家兄弟来往的勤,凌氏才渐渐习惯了的。
赵勇端着盏温茶在手,却没喝,半晌方道,“说来,有个事儿,今天宋千户同我说,前几天朱百户马上风死了,这百户的缺下来,楚将军点了我。”
凌 氏吓了一跳,既惊且喜,“我怎么没听你提过?”这样的大事,百户可不是寻常的差使,这年头,要往上爬少不得求人送礼的。结果,丈夫竟半丝风声都没露就官职 到手了?!凌氏对丈夫颇为了解,丈夫断不是这样沉得住气的人,再说,求人送礼,花费不小,凌氏是当家人,家里的银子都在她手里。
赵勇脸上有些喜色,又有些担忧的样子,道,“朱百户死了才几日,我本是李百户的手下,并不是他那边儿的。他手下两个总旗,没有不动心的。我想着机会不大,就没去活动,谁知道馅饼就掉在了头上。”
凌氏顾不得多想,已喜不自禁,道,“这是好事啊,你怎么倒不乐了?”
“我就想着,是不是跟长卿有关呢。”
“看你说的,长卿才几岁,难道就有这等本事?估计她连楚将军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就是楚姑娘,也不过是小女孩儿一个,哪个就能管到这样的大事?”凌氏笑,“要说有关系,兴许是这几年她们来往的多,楚将军知道有你这么个人也就是了。”
凌 氏劝丈夫道,“你想一想,咱们长卿同楚姑娘不是认识一年两年。咱们女儿跟谁交往,咱们都要问清楚,看一看这家门风可好,孩子可好?天下父母心,想来都是一 样的。就是楚将军提拔人,你想想,谁不是提拔自己认识的人呢?这事儿,在咱家看来了不得,在将军眼里说不得就是个眼熟的事儿。”
赵 勇舒口气,“我也这样想,只是忽然天上掉馅饼,倒把我砸懵了。”赵勇并不是什么凌云之志的人,他少时读书寻常,大了在卫所寻了差使,做个小旗管着十来个 人,家里有处小铺子,还有几百亩田地,日子过的不穷不富,却也吃喝不愁。更兼他运道不错,后来升了总旗。赵勇一直对生活挺满意。总旗品级很低,也没几两俸 银,不过,靠山吃山,赵勇平日里也有些灰色收入。百户却不同,百户是正六品,这官位,又是在卫所,许多有本领的人可能不屑,但,对于赵勇,简直不异于一步 登天。
所以,不仅仅是天上掉馅饼的事,真的是天上掉馅饼砸头上,一下子把赵勇砸懵了。
凌氏已乐得见牙不见眼,笑道,“这样天大的喜事,咱们该去跟老太太说一声才是,也叫老太太跟着欢喜欢喜。”
赵勇是个极沉稳的人,虽然被馅饼砸懵,这一日,他也恢复了些理智,道,“还是等正式任命下来再说。”这馅饼掉的悬,不真正到手,赵勇不敢轻狂。
凌氏心里喜的了不得,笑,“那也得准备着酒席请客的事了。”升了官,理当要贺一贺,何况,是正六品的百户。凌氏由衷觉着,如今她夫妻恩爱,儿女懂事,这辈子又当上了百户太太,她实在别无所求了。